等樓硯池處理完痕迹後,幾人擡腳準備離開山洞。
姒荼卻在轉身時不經意間瞥到了一個熟悉的圖案。
他腳步一頓,在最近的一個箱子處蹲了下來。
姒荼用指腹一點點摸過箱子側面十分隐蔽的圖案,方才他們的注意力都放在那些刀劍上,差點忽略了箱子本身的線索。
“這些箱子做工都不錯,應該都是統一定制的。”
“是柘木。”樓岸沉吟了片刻道:“此木硬度高,耐磨損,江湖上慣常使用這種木料運輸重物的門派不少。”
“那這個圖案呢?”姒荼轉頭看向他,問道:“它是屬于哪個門派的?”
“對于這種兵器交易,向來都是保密進行的,雇主隻會留下一個圖案,以便鍛造山莊區别,有時候甚至連他們,也不知道雇主的身份。”
姒荼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見他要起身,樓岸伸手護了護。
等他站穩後,才問道:“你可是發現了什麼?”
姒荼垂眸想了想,最後否認道:“也沒什麼,就是覺得這個圖案有些熟悉罷了。”
“但江湖上門派這麼多,許是記岔了也說不定。”
他擡眼沖樓岸笑笑:“以後要是能想起來些什麼,我再告訴你。”
.
幾人回到了馬車旁。
那幾位樓家弟子的任務已經完成,但好不容易下一次山,都不太樂意立馬選擇最近的路線回樓家,聽說他們一行人将要去參加葉家老夫人的壽宴,于是央求着樓岸帶他們去鶴汀凫渚長長見識。
“堂主,岸師兄,您就準我們去吧,我們保證絕對乖乖聽話,不給你添麻煩。”
“是啊是啊,我們這好不容易下山一次,現在打道回府,下次出來又要等很久了。”
“而且葉家離千仞山也很近,我們去見見世面再回家也不遲的。”
小弟子們滿臉真誠,試圖感化樓岸,準許他們一道前往。
身為堂主,樓岸是有權調遣青宴堂弟子的,隻看他願不願意。
樓岸勾着唇角,眼中笑意溫和,端的一副翩翩公子模樣,說出的話卻沒留絲毫的情面。
“此次任務已經結束,你們還是盡快回去的好。”
“若是回去晚了,爹娘可是會擔心的。”
幾個小弟子齊齊舉手道:“我們可以現在就寫信給爹娘說明情況,不會有問題的。”
四個小弟子連連點頭附和。
“而且我阿娘如果知道,是跟着堂主做任務,肯定很支持!”
“對,我阿爹阿娘都老喜歡岸師兄了。”
......
他們圍着樓岸,叽叽喳喳鬧成一團。
姒荼見狀沒忍住笑了笑。
少年人啊,身上總有那麼一股子氣,連帶着周邊的一切事物都鮮活起來。
很是可愛。
不過,他可不會勸樓岸留下這些人。
近些年,江湖表面上平靜,暗地裡卻不知潛藏着多少危機,這些弟子們到底年紀還小,他們也有事要做,無法時時刻刻看着他們,若真出了什麼事,樓岸就得擔責,這可不是一句爹娘不會怪罪就能抵消的。
姒荼理了理耳邊被風吹亂的發絲,有些好笑地見證了樓岸是如何溫柔卻又不容拒絕地拒絕了這些小弟子,又動作迅速地替他們聯系了青宴堂分堂的人,誓要把這些不知江湖險惡的小年輕安全送回樓家。
小弟子們見央求無果,也沒再強求,隻一臉慘兮兮地站在原地等待來接引的人。
事情暫時告一段落,樓岸嫌此地風大,趕忙催着姒荼上馬車等待。
姒荼算是被他啰嗦怕了,也乖乖踩着梯子往車裡鑽。
但他轉身時,卻感覺自己身後好像被幾道灼熱的視線鎖定,滾燙、詭異。
姒荼疑惑回頭,結果看到了一排眼神清澈的小弟子十分整齊地沖他露出微笑。
有種荒謬的喜感,顯得更詭異了。
姒荼沉默了片刻,隻道樓家風水有問題。
一個個的什麼毛病。
在沖他們友好地點點頭後,姒荼深吸一口氣上了馬車,也沒再細想。
殊不知,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包括樓硯星在内的小弟子們互相對視一眼,露出了默契地笑容。
同時在心裡不約而同地感慨:
堂主夫人真是一個溫柔的人。
......
兩日後。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終于抵達了離葉家最近的一個城鎮,決定先在此地休整片刻。
葉家的擅琴,與大多數名門正派一樣,喜愛高雅清淨,鶴汀凫渚就位于城外的山莊中,以其風景秀美聞名于世,不少人都想入内一觀。
此次葉老夫人九十大壽,葉家廣發名帖,倒是吸引了不少江湖人士聚集于此,原本不算熱鬧的小鎮這幾日裡随處都能見到衣着各異的江湖人士。
他們一行人走在街上,幾人出衆的氣質與外貌就吸引了不少明裡暗裡的打量。
姒荼看着周圍熱鬧的景象,感覺心情都變好了不少。
他在魔教孤獨久了,就特别向往這種人聲鼎沸的感覺,隻有在江湖裡,他才能如此真切地感覺到自己是鮮活的。
樓岸偏頭,看着姒荼唇邊的淺笑,問他:“喜歡?”
“是啊,這裡很真實,”他輕歎一聲,轉頭問樓岸:“不是嗎?”
樓岸沒說對,也沒說不對。
在心中暗自記下後,他開口回答:“你既然喜歡,我們今後可以多出來逛逛。”
姒荼一愣,定定地看了他半晌。
對方黑沉的雙眸滿是認真。
唇邊的笑意慢慢加深,在輕柔的風中,他聽見了自己的回答。
“好啊。”
......
幾人坐在尚記酒樓大堂裡用午膳。
臨近壽宴日期,這裡作為最熱鬧的地方,倒是集齊了各路英雄人士,此時歡聚一堂,聊着四處的見聞和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