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記得當初,樓小岸的酒量很差勁來着。
都說這酒後吐真言,他準備借機再試歎一下樓岸的心意。
如果成了,魔教就能多一個貌美如花的教主夫人,如果不成......他也決計幹不出死纏爛打的事。
姒荼苦中作樂地想着,大不了等自己回了魔教後,喝着酒唱着曲兒孤獨終老呗。
樓岸靜靜瞧了神情幾度變化的姒荼許久,久到姒荼以為他不會答應了,正準備放棄計劃另尋機會之時,他卻開口應了聲好。
兩人視線交錯,面上不顯,眸底卻都帶了點對方看不懂的情緒。
......
姒荼帶了兩壇熱酒,同樓岸飛身坐在了房頂上。
看着黑成夜幕籠罩下的萬家燈火,姒荼理了理被風拂亂的發絲,仰頭灌了口酒。
樓岸也拿起酒壇同他碰了碰。
酒液在壇中晃蕩,碰撞間發出清脆的聲響。
頭頂是浩渺無邊的朗朗青天,腳下是江湖熙熙攘攘燈火可親。
隔了五年逝去的時光,趟過無數坎坷紛擾,少年在人聲鼎沸裡重逢。
月華如水溫柔,他們眉眼依舊。
......
姒荼轉頭看着身側的人,一時間有點拿不定主意。
若放在與樓岸初相識那會兒,把人灌醉這種事他做起來眼都不眨一下,就算套不出話來,他也權當看個樂子。
但現在,他不知為什麼,突然有些猶豫了。
不論是五年前還是五年後,樓小岸都始終對他坦坦蕩蕩,不曾有過半點欺瞞和戲弄。
反觀他,舊事纏身,趟着泥沼污穢,藏着一肚子陰謀算計,背着無數豬狗不如的罵名。
身世是假的,名姓也算不得多真,騙了這人掏心掏肺照顧了自己一路已實屬喪盡天良,現在他又還有什麼臉面,去套這人的話呢?
姒荼心不在焉地抿了口酒。
套話是行不通了,他自己心裡過意不去。
但當堂退縮這種事,也不是他的風格。
他眼一閉心一橫,索性想着要不直接開口全說了吧,趁着兩人此刻還算清醒,若真是他自作多情,一次性說開了也好。
免得不清不楚,白讓人難受。
姒荼歎氣,心裡躊躇、思緒萬千,但卻不影響他是個說幹就幹的主兒。
他猛地轉過頭,張口就想說話,卻突然被樓岸伸手給捂住了嘴。
......?
姒荼迷惑地眨巴眨巴眼,不同意他的示愛就算了,這直接捂嘴不讓說是幾個意思?
連聽都不願意聽?
!!!
過分了,樓小岸!!!
他磨了磨牙,剛準備伸手把捂在嘴上的爪子一把拍下來,身旁的樓岸卻突然湊近。
看着那張肖想了許久的面容在眼前瞬間放大,姒荼蓦地僵住了。
那人唇瓣似有若無地擦過他的臉頰,在耳側停住,輕輕說了聲“噓”。
下一瞬,絢麗的煙火突然在天際綻放開來,聲勢浩大,引起底下不少百姓探出頭圍觀。
夜空中瑰麗的色彩也一同照亮了兩人的面容。
房頂上,樓岸松開了手,兩人沉默的對視。
姒荼隐隐明白了些什麼。
還不等他細細品味心間湧上的欣喜,卻見樓岸開了口。
“我并非有意偷聽你和姜姑娘的談話,但也的确聽到你親口說,我們是知己。”
他的眸光被焰火照亮,帶着動人心魄的美,此刻一眨不眨地注視着姒荼,好似盛滿了萬語千言。
煙花下,樓岸輕聲問他:“姜茶,我們是知己嗎?”
“可是知己,是不會接吻的。”
他的手放在姒荼頸側,此時緩緩上移。
修長的手指擦過他的臉,慢慢停在了唇邊,帶着薄繭的指腹或輕或重撚過他的唇瓣,仿佛帶着某種暗示,又像是似有若無的勾引。
兩人視線相抵,呼吸交錯間,樓岸再次開口。
“茶茶,我們真的僅僅隻是知己嗎?”
驚喜來得過于突然,姒荼有些猝不及防。
就像是自己偷偷撿到的一個寶貝,小心翼翼藏了五年後,忐忑着讓它現于天日,卻被告之寶貝早就是你的了。
姒荼的手輕微抖了幾下,沉默間,他低頭啞然失笑。
下一瞬,他傾身上前摟住樓岸的脖子,不管不顧地吻了上去。
是的,知己不會接吻。
這件事,他們也早在五年前就做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