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山的山坡樹林中,一片一片藏着将近四萬布谷德士兵,他們共推白狼将軍為主領,一直等待着呂軍的攻堅。但是等了大半年,聚集的人數越來越多,最終等來的是來自威甯海北,九死一生而來的加急軍報。
那是卓娜提亞以月者文親筆書寫的書信,講述了自己死裡逃生的經曆,簡述了由陰山進漠南,與卓娜提亞的軍隊夾擊溫良玉軍的戰術,以及日期要求等。白狼将軍聚集了所有軍士,将信中簡述的屠狼過程改成了一段草原語的詩歌,大聲而唱,随即軍中人人傳唱,士氣高昂。
一時間,大軍出山,潮水一樣的騎兵由叢林湧出,長隊浩浩蕩蕩一眼望不到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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遼西将近,不知道遠在威甯海北的大戰是否打響了。
情人與親人,靈魂與血肉的相拼。卻又是草原與中原、大呂與布谷德之間的決戰,也是被侮辱的女王與窮途末路的大将之間的死戰。數萬人将會拿着刀槍棍棒,想盡辦法将對方置于死地。雖然想想都覺得心中在滴血,任何結果都無法去接受,但那也确實不是我能夠插手的戰争了。早在廣劍川之戰時,卓娜提亞就讓我遠離戰場,最後也放走了我。而如今對雙方來說勝利的需求遠比廣劍川時要大,也要殘酷。若是見到了卓娜提亞,她會高興我沒被安族人一弩射死嗎?還是會惱怒的責怪的進入修羅場,像二哥一樣把我綁了扔的遠遠地呢
越是接近遼西,平原越發的少,多是峽谷山丘流水。
但是這一處卻沒有多大的山河清香,反而有一股刺鼻的臭味。
叫嚷着讓馬車停了下來,無論如何都想要下車看看。呂兵們不放心,非要跟在我的後面,又是怕我有危險,又可能是怕我逃跑。
來到一處小峽谷時,幾個士兵勸我不要再走了,更是激發了我的好奇心,谷前漫天的蒼蠅幾乎嗡鳴的讓我頭疼。
這時候我才發現,山谷中填滿了屍體。
腐臭的屍體。從衣着袍子可見都是草原部族的人。男女老幼,光鮮布衣,什麼樣子與面孔的屍體都可以一眼瞥見。
“這是...怎麼回事?”我問道。
“王占将軍的軍隊在遼西一帶搗巢,掃蕩這裡的布谷德部落。”士兵答道。
“留下的就是這幅光景嗎?”我口中小聲答道。
不是稀奇事了。
自戰亂開始起,在草原上見到屍體确實不新鮮。你甚至能猜出他們死前的遭遇,被砍了頭邀功,被洗劫一空,或是被污辱過的姿勢,逃命時被一刀斃命。或者像這裡,被一批批殺死後投入山谷。
既然不是什麼新鮮事,那我也就解了疑惑,回了馬車。
據說在中原像是黃頭軍等各地都有群雄林立,與大呂朝廷打的難解難分。這種場景在那裡也不罕見吧。
懂得了亂世中的滋味,就是明白被人殺死,或者是以其他方式死去、遭遇悲慘的經曆并不是稀奇的事,唯一稀奇的事是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