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習就是學習啊……學習使用筷子和學習使用畫筆,有區别嗎?”
白亦微微側頭看向群青,喬爾森看到了她有些困惑的表情。她接着說:“學習的本質不就是模仿嗎,學習繪畫,也是模仿,我模仿了前人繪畫的思路,所以我學會了繪畫,就是這樣。”
“啊?”群青脖子前伸,最後放棄了,她說了又好像沒說。“你就是天賦,行了,我做我的凡人,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白亦笑了笑,這才察覺到喬爾森的目光似的,轉身過來朝這邊看了一眼,和群青說:“你也會完全學會的。我先回去吃飯了,大畫家。”
“啊,就走?不如留下來,我給老師你做飯,然後繼續指導我?”
群青把手搭在畫架上,身體微微前傾,距離把握得剛好,不會顯得越界。
白亦嘴角的笑意更濃。
門口的喬爾森看着群青,覺得他和某個讨厭的家夥很相似。他往白亦的位置走去,群青這才發現他來了。
“不行啊,白亦專門買了食材叫我過去做飯,怎麼會為你留下來?”喬爾森皮笑肉不笑,看得群青渾身僵硬了一瞬,想起了一點不太好的回憶。
“噢……那我就不留客了,下次有機會,嗯,你們快回去吧,路上小心!”群青往畫架前一站,背對着兩人不再發出一點動靜。
白亦應了聲,和喬爾森回住處。
路上白亦問道:“群青怎麼好像有點怕你,你對他做了什麼?”
喬爾森一臉驚訝加無辜:“我沒有啊……可能是上次……他喝醉了記混了一些事情吧。”
好在白亦也隻是随口一提,路上沒再開口,喬爾森猜不透她的心思,幹脆也閉了嘴。
回到住處時,藍歲站在院門口,看見兩人過來松了口氣,“快進來吧,你們倆今天累了一天,早點吃飯休息才好。”
“嗯,我還好。”白亦随口接了一句,又說,“柏望哥回來沒有?”
“他回……”藍歲臉上閃過一絲心虛,“他回來你問我幹嘛,我又沒在他身上裝定位……”
“是嗎?我以為你會比較關注他的去向。昨晚我看見你們在一起。”
白亦依舊漫不經心,“等下吃完飯我再過去吉米華那邊一趟,希望柏望哥到時候已經回來了,好讓他幫忙看看那隻可憐的小狗。”
“白亦——”藍歲壓低了聲音,拽着她的袖子往裡走,“我和柏望……你不要多想。他半小時後回來,吃完飯我們一起去找他。他說帶了一點煙花回來基地放,基地畢竟華族人多,算過個年。”
“嗯,沒有多想。”白亦微微點頭,藍歲看她是真一臉單純無害的樣子才放下心。
餐桌上氣氛很和諧,藍歲和白亦都誇贊喬爾森手藝好,就連平時情緒不怎麼外露的阿玄也開口附和了兩句。
飯後白亦打包了飯菜去吉米華的住處。
吉米華臉色不太好,白亦把飯盒放在旁邊的桌上,還沒開口,柏望推門進來了。
“柏先生,快過來看看。”吉米華上前拉着柏望往裡面的屋子走,“那隻狗,它後面在流血,止不住。”
白亦一驚,跟在兩人後面。喬爾森和藍歲對視一眼,也跟着進去了。
屋裡的黑狗蜷縮在厚實的毛毯裡,身下染紅了一片。它堪堪擡起頭,掀起眼皮看向進來的幾個人。
柏望蹲下去要給它檢查,它卻突然搖搖晃晃站了起來,繞過了柏望,一步一步走到白亦腳邊,然後哼哼唧唧伏在了白亦腳邊。
一條血迹在紅褐色的木地闆上蜿蜒着,像是被肢解的蜈蚣。
白亦愣了一瞬,彎腰伸手去摸它的頭。
溫熱的觸感。
比剛抱它回來時好多了。
脖子上的脈搏也很努力地在跳動。
真是頑強的生命。
柏望輕輕抱起它,吉米華另外拿了一條幹淨的毛毯,讓柏望把它裹起來。
“……大概率不是腹水,它應該是懷孕了,然後使用了腎上腺素,導緻有流産症狀。我帶去醫院那邊拍個片看看,你們忙自己的事情去吧,不用太擔心這邊。”
柏望又看了一眼白亦說:“不嚴重,會沒事的。”
“好,辛苦你。”
白亦看着黑狗那雙濕漉漉的眼睛,點了點頭。
藍歲上前一步說,“我也去,去幫幫忙,白亦可關心這隻狗狗了,我替她看着點。”
柏望沒有拒絕,算是默許。
兩人離開了這裡。
白亦和喬爾森留下來陪吉米華用飯。
吉米華也誇着喬爾森做飯好吃,喬爾森微笑着回應,目光卻大多落在了白亦身上。
她心不在焉。
大概是在擔心那隻狗吧。
“……小時候我父親養了一條狗,白色的,不知道什麼品種。”白亦突然開口。
吉米華和喬爾森都停下來,看着白亦。
“母親偶爾會喂它,她并不很喜歡那隻狗。我也是。”
白亦垂着眼,“但是它喜歡路過的每一個人。後來的某一天開始,它的肚子慢慢變大,父親說它生病了,腹水。沒有誰願意為救治一條狗去花費不菲的積分,所以它死掉了。”
“很痛苦。”
“我看到今天這條狗時,我就總覺得它也是腹水,誤導了柏望哥的判斷……”
吉米華張了張嘴,開導她:“人都有失誤的時候嘛,再說了,你别自責,不管它有沒有懷孕,這腎上腺素都要打的,得先保住它的命嘛,是不是?”
她給喬爾森一個眼神,示意他也開口安慰安慰白亦。
喬爾森卻說:“啊,那隻死掉的小狗沒有名字嗎?”
“沒有。”
“真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