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鹿竹站在蘇府面前,那塊牌匾上大大的蘇府兩個字,是蘇維安大人的字迹,她拿着蘇檸下的帖子由着一個小厮将其帶了進去。
很久未見蘇檸了,蘇檸就在院子裡等着許鹿竹,盤了個簪花元寶冠,兩邊流蘇藍寶石步搖跟着随着她的步子,一步一搖,輕輕晃動,身上穿着粉藍色木蘭花繡裙,外面搭着一件厚淺杏色羅衫,隻是身子看起來瘦弱了許多。
看到許鹿竹便眉開眼笑,提快了步子就朝擁着許鹿竹進來,手牽着她的手,坐于涼亭之中。
她身子本就赢弱,此時更是瘦弱了些,臉色蒼白如白霧,風一吹就要倒了的模樣,想來是因為父親的事情傷悲過度。
“蘇檸,不如我們在屋内坐吧,這風大,若是着涼便不好了。”許鹿竹和蘇檸所在的亭子立于池塘之中,四周透風,丫鬟将薄紗簾放下,遮住了一部分風,今日吹的是西南風,一塊山水墨繡屏風遮擋住了風。
進來至亭子隻有一條小路,丫鬟守在了那條路上,蘇檸覺得在這說話更為安全和隐蔽,“不了,這環境優美,出來透透氣心情會好許多。”
“嗯,我也很久沒有和你聊天了。”
“都在京城,以後機會也很多,鹿竹,今日請你前來,也是想請你幫我看一看我的身體狀況,為何我身子久久未曾有孕。”之前她身子差不來葵水,如今是月月都來了,現已經成婚差不多半年了,但就是不見懷孕,家中婆婆頗有微詞,所幸丈夫貼心理解,但日子長久下去,隻怕自己也過得不開心。
許鹿竹聽聞,忙安慰了她幾句,便伸手搭在她的脈上,半晌過後,她面露難色,小聲詢問,“蘇檸,你流過産了?”
蘇檸自知她會把脈出來,緩緩點頭,“流過一次産。”
“是受到欺負了?”
蘇檸搖頭,嘴角噙着笑意,苦澀得如那苦丁茶,“不是,我相公待我很好,是我無緣無故流産,大夫說我之前得的那個病就是容易在懷孕時流産,加上最近太多事情,确實讓身子虧損了,若是要調理确實很苦難。”
許鹿竹怪不得把出她的脈象是氣血盡失,“蘇檸,你的身子可以慢慢調養,總會懷孕的。”
“鹿竹,我想聽你說實話,看過了那麼多的大夫,我隻信你一個人的。”之前的大夫都說自己這輩子恐難有身孕,可她還是抱有幻想,希望能從許鹿竹口中得到自己想聽的話語。
許鹿竹實在是不忍心,她的身體狀況确實是很難再有孩子,那機率渺小得幾乎是無。“蘇檸,我會盡力幫你調理好的,我醫術本就學得不精通,還有很多我不懂的地方。”
蘇檸低下頭,眼中掩蓋不住的失落,哀歎道,“我知曉了,沒有孩子沒關系,鹿竹,我相公的小妾上個月難産,撒手人寰留下一子,他就把孩子記到了我的名下,我想着讓你看看,我還能不能懷上孕,既然不能,我也好将全身心放到那個孩子的身上了。”
許鹿竹握緊她的雙手,喉嚨裡擠出一句幹巴的澀語,“我試一試,蘇檸,我們都一起試一試。”
蘇檸扯出手,捏了塊點心放進嘴裡,“這點心很甜,你也嘗一嘗,比外面的點心鋪面還好吃。”
許鹿竹面上還是有些關心,也聽從了她的話語,拿起一塊放進嘴裡品嘗,甜而不膩,軟綿可口。
“好了,這件事先不說了,我今日找你來,還有重要的事情要說,我要替我父親傳告你一件事,我父親之前告知我他還欠你們一份大禮。”
京墨在京城之中神出鬼沒,蘇檸确實找不到他,但許鹿竹和京墨的關系,蘇檸還是知曉的,眼下京城安定了許多,這才決定在這個時候約許鹿竹過來。
許鹿竹微微愣住,想起在桃幽縣時蘇維安大人和京墨的一個賭注。
蘇檸又解釋道,“既是因為我,這份大禮也該我送出去的,關于十二年前逼宮的真相,另有其緣由。”
她不知曉為何要提起十二年前的事情,但既然是父親的安排,她從不過問,隻是乖乖照做。
作為已經出嫁的女兒,她當時就問過父親,為何不交給大哥或者二哥,但父親說這件事由她來說是最合适不過,若是被蘇家兩兄弟利用此拿去當作政治鬥争的手段,便不好了。
“我也不知父親為何和我說起那十二年前的舊事,但他說的卻是和京城裡流傳的是不一樣的。鹿竹,你應該也聽說過的,十二年前謀反那件事,除了宮外的戰場,還有宮内的逼宮。”
許鹿竹乖乖點頭,表情沒有不自然,等着她陳述,“聽說過,想必整個聿朝的百姓都知曉。”
如此,蘇檸便直截了當說了起來,“當年柳丞相從許家州家搜查出了制作五石散的證據;在搜查之前,歹人聲稱奉了許家之命要誅殺皇子逼宮讓官家退位,結果造出了一出慘劇,最後隻活下了兩人,一位是官家,另一位就是靖王殿下。”
許鹿竹手緊緊捏着瓷杯,小酌了一口茶水繼續聽蘇檸說道。
“但父親告訴我,實際上并不是隻活了兩個人下來,餘丞相雖犧牲了,他身邊的兩位侍衛當日卻逃出了宮殿,自然也是知曉當日的事情,隻是逃出來的侍衛,有一位被追殺而死,另一人并未死,究竟去了何處?或許餘家人知道,證據或許餘家人也有。”
“而當年那些制作五石散的的工具,是周丞相讓人放的,我父親被陳大人叫去私查真相,得到了那人認罪的畫押紙張,随後就被我父親秘密送出京城,換了個身份開始了新的生活,而證據我父親也一直保存到了如今,現在,我也聽從父親的話,将其轉交給你。”
許鹿竹有些疑問,當年那證據是柳丞相收索出來的,若三人一起策劃的,那為何在當今朝廷上,素未見三人友好交流,京墨更是私底下查了,魏将軍和周丞相确實走得挺近,但柳丞相這些年來都是獨來獨往,政治上不見任何的戰隊。
那當年逼宮的事情,魏将軍和周丞相是否知曉呢?
“好了,父親讓我傳達的就是這些。”她一氣呵成的說完,喝完了杯中的茶水,口幹舌燥消散而光。
其他的蘇檸便未去詢問,她不感興趣也知曉有些事情不要知道得太多。
一切的一切,就像是一團糾纏在一塊的毛線,許鹿竹又頭疼了,涼亭上挂着鳥籠,偶有鳥鳴聲,她看過去,同樣是囚禁在籠中,許鹿竹分不清誰更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