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溫聿陷入這樣的痛苦二十多年,每次電閃雷鳴的時刻他就會記起裴潮這張令人作嘔的臉!
“我計劃把你們悄然地擄上山,把你們丢進那個捕獸坑,看你們自生自滅,可惜我突然改變主意了,我要敲斷你們身上的每一根骨頭,放到裴老頭的門前,讓他為他的自大後悔,看看我們的父親究竟會為誰難過,他的喪鐘到底為誰而鳴。”
鄧普斯脫掉長袍,裸露的上半身全部都是猙獰的燙傷,“我隻不過撞死了一個下賤的仆人,我為什麼要被老爺子潑開水,你父親當時就站在他身邊看着我遭受這一切不應該我遭受的苦楚,我跪着求他們,從小到大,我什麼都比不上他,無論我做什麼,父親總是指責我。”
“後來,有位道士告訴我,我的出生不過是為了裴言平步青雲路,他把所有的心血傾注在裴言身上,明明是他□□了我的母親,卻把所有罪行推到她一個人身上,他明明可以不認我,卻讓人算出把我養在老宅裡,裴言的官路會越來越順。”
鄧普斯的身上攀爬着黑色的花紋,不一會兒就覆蓋完他整個上半身。
“他以為就他會算嗎?我也會算,在一個破舊的廟宇,我跪着求了好久,有個人在跟我說話,他們誰都看不見他,但是我看得見,他的皮膚黝黑,眼神卻比任何一個人明亮,他說他可以幫我報仇,可以改變我的命運,隻要我把身體交給他。”
楚映月摘下吊墜,她的記憶随着鄧普斯的自爆漸漸清晰,她雙手合十念着楚洵教給她的咒語,在她和裴溫聿的腳下一圈又一圈的咒語順時針逆時針地轉動,頭頂的火焰狼猛然朝着鄧普斯撲去。
火焰瞬時吞噬了他,然而,一股黑霧從他的身體竄出,和巨狼厮打在一起,整個祭祀台在它們的打鬥下搖搖欲墜,裴潮像幽靈一樣閃現在楚映月和裴溫聿面前。
“讓我們來結束這一切吧,你們倆個早在二十年前,就應該死在山溝裡了。”
裴潮一手抓向楚映月,裴溫聿拿着落盤砸向他的臉。
“你就那麼喜歡從女孩下手嗎?懦夫!”
裴潮改變了攻擊對象,反而朝着裴溫聿飛去,接連不斷的黑氣化成細綿的針紮向他,緻使他不斷往後退。
裴溫聿将權杖高舉,吸收來天上的光源,白光反射到裴潮的身上,讓他有一瞬間的晃神。
楚映月還在施法,創造毀滅惡靈的殺陣過于強大,而她的巫術很難支撐她完成這樣奪命的陣法,身體的力量正在源源不斷地往外輸送,這樣的陣法隻能靠着他們老楚家的老本施行,她用自己的生命起誓,請楚家二十四位道師見證,建立唯一一次殺陣。
遠山上寺廟緊閉的大門突然被撞開,供奉的燭火被一陣狂風熄滅,佛像面前的牌位摔在燭台上,敬奉的主持聯合道師們一起坐陣,聖光照亮了整個山頭。
就這一次,楚映月咬着牙,臉上已經失去血色,就這一次,慈悲的神明請看看她,讓她絞殺罪魁禍首。
刹那間,一陣沖擊波襲擊了所有人,沃奈德倒在地上,和惡靈鬥争的辛西娅不由得被這股力量往後退,惡靈放棄和辛西娅的糾纏,朝着楚映月飛去,化成一把巨大的長劍刺向她的背後。
裴溫聿用權杖将裴潮打落高台,他轉身,不假思索地抱着楚映月,将空無一物的後背徹徹底底暴露在利刃面前,他死後,供生陣成,他們所有人都會被他送出這個遊戲。
“不!”安德烈撕心裂肺地喊了一聲,那把劍眼看就要穿過他們的身體……
楚映月額間上的花突然顯現,她感受到天上和地上兩股力量同時注入她的身體,她的眼睛變成金色豎瞳,掐着生死訣,周遭的塵埃全部被震到空中。
圓圈的咒語往外擴大,森林的冤魂走進來,殺陣成!
巨劍被紅色的符咒擊碎,裴潮的真身在他們附近,他伏低身子,企圖以他肮髒的鮮血打破殺陣,楚映月和裴溫聿似乎變成一個人,權杖穿過他的胸口,辛西娅打開煉獄之口,在墜落之前,楚映月看見他不甘的眼神。
冤魂将惡靈包圍,它早就被辛西娅限制了所有力量,憑借最後一點力量逃出玩偶副本。
冤魂還在朝着祭祀台彙集,楚映月将殺陣和神的力量集合在一起,光柱打在她和裴溫聿身上,她看了他一眼,而他也同樣地看着她,他們不需要說些什麼,就能懂得對方眼神的涵義。
楚映月把吊墜抛在空中,裴溫聿在她身後,楚映月的腦海中快速閃過她童年失去的記憶,她和他在祠堂罰跪,因為她的搗亂,裴溫聿主動為她背鍋,老老實實地被楚洵抓去抄符咒。
還有躺在草坪下看天空的繁星,裴溫聿第一次蓋住她的眼睛,說希望楚洵不要趕走他,他們可以一輩子做家人。
天空變得格外透亮,在楚映月的神力和裴溫聿的巫術下,一座大門逐漸現形……
辛赫成和劉策趕到,遊戲中意外的結界被楚映月開啟,這需要什麼樣的代價,他們不敢去想,隻看着辛西娅歎了一口氣,調出遊戲界面,在所有人的視角發布了一則公告。
「玩家楚映月、裴溫聿漠視遊戲規則,即将進入循環副本。」
“什麼?”
劉策難以置信,“他們為你付出了這麼多,把你從惡靈解救出來,你竟然還要罰他們進入循環副本……”
冤魂穿過他們的身體,那些在地面底下的眼睛成為一個又一個小點,楚映月用她生命作指引,鋪出一條金色的生路,它們紛紛進入重生之門。
中央台塌陷,裴溫聿的身下幻化成藍紫色相交的魚鱗,他們騰躍而起,跳入不斷翻滾的海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