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麼？妖怪？鬼魂？少年突然心生恐怖，坐在樹上半響不動。

院子裡又開始有動靜了，破舊的木門抖動了幾下，變成了一扇結實嶄新的門。

幫他的根本不是人？

他很快冷靜了下來，這幾天給他藥，吃的穿的用的，無論是妖怪還是鬼，都是在幫他對他好。

内城的人會欺負他，府裡的奴才會克扣他的吃穿用度，搶他的東西，繼父隻想讓他去死，母親和弟弟們對他漠視厭棄。

坐在樹上的少年突然不怕了，那些人比妖怪比鬼可怕多了，他剛想回去又停了下來，萬一撞破後鬼再也不出現了怎麼辦？

直到院子裡再也沒有任何聲音，誘人的米粥香氣飄了出來。

少年這才從樹上滑下來回到院子裡，院子裡的老家夥己經僵硬了，鮮血從七竅滲出，凝固在雪地裡，瞪着一雙殘留着驚恐的死魚眼。

他不害怕，但這老東西死在這兒污了他的院子，被别人知道了也會很麻煩。

半大的瘦弱少年拖住屍體的一條腿，使出吃奶的力氣拖出去，放在野狗經常出沒的地方，寒冷的天氣裡野狗們十分饑餓兇狠，不會放過送上的血食。

就算被發現，也隻會當這老家夥倒黴遇到了野狗群。

少年冷靜地把院子裡的的雪掃幹淨，外面雪地上拖痕腳印用松樹枝掃平，天上的雪還在下，一點點會掩蓋去所有痕迹。

屋子裡的，燒的旺旺的火爐上煮着粥，裡面加了一些蔥花，變成美味的蔥花鹹粥。

這次桌子上多了一個小袋，裡面裝的是十粒圓圓的黑色小顆粒，泛着一層油亮光澤，是種子？

孤魂野鬼，妖精能拿出這麼多的好東西嗎？一定是神明，神明眷顧了他。

被遷出内城後，老仆沒回來，被欺負打罵餓肚子時，天天幻想有個厲害的人為他岀頭，幻想爹爹還在。

有吃有穿，把老仆的屍骨遷回來，欺負他的人都加倍欺負回去，重回内城，讓母親與兄弟，那些欺負他，瞧不起他的人再也奈何不了他。

這些天發生的種種，像是他做夢後夢想成真，喜得他渾身發癢，在雪地上翻了十幾個跟鬥。

巨大的歡喜過後，又忐忑了起來，若神明以後也會像母親兄弟那樣厭棄他該怎麼辦？

少年患得患失，忙打起精神，端着熱粥飽飽的吃了一頓，神靈留下種子，一定是希望他種下去，這樣的寒凍天氣，種子能長出來嗎？

家裡沒有鋤頭，他用刀削了一根尖尖的粗木棍，用石頭敲擊木棍打出幾個碗口大的洞，從樹底下挖來的松軟腐葉土，燒過的炭灰放進洞裡，種子種下後，再覆上一層薄土。

有了厚實不透風的小木門，别人要闖進房間來也沒那麼?易了，種了東西，就得把院門和坍塌的院牆修起來。

房子裡被火爐燒的暖和多了，床上有補好的暖和衣被，桌上有米有鹽。

不管以後如何，現在這一切都是真的，他被神明眷顧了。

少年背靠在門上傻笑了一會，在腰上掐了一把，很疼，不是作夢。

不知神明這會兒是不是還在，如果還在，會不會正看着他，他目光突然定在牆上的美人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