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今這一趟就是三日。
崔懷寄衣不解帶親自照顧她,看得青霧在一旁感動的稀裡嘩啦。
原以為娘子這一昏迷,指不定要受多少委屈,她都做好最壞的打算,一定不讓娘子難受,誰曾想侯爺比她還上心,還反過來指責她照顧不好。
青霧暗暗點頭,等娘子醒了她一定要告訴娘子侯爺對她有多好,比那個勞什子七皇子要好太多!
“你先下去歇着吧,有事本侯會喚你。”
“是。”
青霧輕手輕腳阖上門。
崔懷寄伸手試了試她額上的溫度,沒有發熱。
太醫說這幾日宋今會有發熱的症狀,隻要熬過發熱就沒事了。
屋子裡的人盡心盡力伺候着,一直不見她發熱。
實在不放心的他決定今夜留下來照顧。
門外落下一道黑影。
趙管家沒有進來,隔着門闆問他:“侯爺,後院的那些小家夥又鬧騰了。”
崔懷寄眼皮未動:“你和時桉照料一下吧,等過些時日本侯再去哄哄。”
“是。”
他盯着床上沉睡的人,無奈一笑,伸手點了點她的鼻子:“小狸奴,本侯為了照顧你,可是抛棄了那群小家夥,回頭哄不好你得負責。”
床上的人自然不會回答他。
夜色逐漸深沉。
因為顧忌宋今的身子,屋裡的窗戶都關得死死的,隻有白日裡才會開窗透氣。
崔懷寄單手支着腦袋,眼皮愈發沉重。
眼瞧着要睡着了,一聲細小的貓叫把他弄醒了。
“玉奴?你怎麼來了?”
崔懷寄伸手把它撈進懷裡,低聲道:“你的女主人病了,你要乖乖的,不許搗亂知道嗎?”
玉奴圓溜溜的眼珠子盯着他,學着他的聲音,很輕很輕叫了一聲。
他勾唇,預備就這麼抱着它。
誰料玉奴卻從他懷裡跳出去,邁着自己的小短腿朝架子床慢悠悠走過去。
“玉奴,回來。”
崔懷寄的聲音有些沉。
玉奴不為所動,停在床邊,扭頭沖他叫喚幾聲。
他起身捏住它後脖頸,語氣責怪卻沒有真的責備它的意思:“她現在病了,不能陪你玩,回去睡吧。”
玉奴蹬着四肢,一面低聲叫着,一面朝床上的人點腦袋。
崔懷寄與狸奴朝夕相伴數年,玉奴的意思他瞬間明白,立馬低頭去看宋今。
她白嫩的臉頰已然紅彤彤的。
他伸手一觸,被驚人的溫度驚到。
“青霧,快備些涼水來!”
*
青霧煎好藥進來,看見崔懷寄細心用冷帕擦拭宋今手臂,幫她退溫。
眼神立馬垂下,一副什麼都沒看到的樣子。
“侯爺,藥煎好了。”
“嗯,你下去歇着吧。”
他回頭,注意到藥碗旁邊的一碟蜜餞。
青霧解釋:“娘子幼時喝苦藥長大,那以後就畏懼喝藥,每次喝藥都要備上點蜜餞的。”
“嗯,放那兒吧。”
宋今的溫度下去不少,許是身體的下意識反應,很抗拒喝藥。
喂進去的湯藥都從嘴邊流出來。
看來是喝不下了。
崔懷寄搖搖頭,将人撈進自己懷裡,低聲哄她:“小狸奴,不乖乖喝藥病就不會好,青霧給你準備了蜜餞,你喝一口我給你一顆蜜餞。”
哄騙的話并沒有起到什麼作用。
該流出來的湯藥還是流出來了。
崔懷寄幽幽盯着她緊閉的唇瓣,眼底倏然爬上一層狡黠,隻見他伸出左手,大掌掐住她兩頰,稍稍用力,就逼得她張開嘴。
藥匙将觸及嘴邊,她就掙紮起來。
手勁微微用力,便叫她動彈不得。
苦味霎時在舌苔蔓延。
那種苦到想死的心情,哪怕還在昏迷,都讓宋今瘋狂掙紮,卻苦于被他鉗制住,眉頭皺得能夾死一隻蒼蠅。
委屈的眼淚滴在崔懷寄手背上。
他哭笑不得地看着她,拿了蜜餞放入她口中,“就這麼怕苦嗎?”
如果宋今醒着,她定會聲淚俱泣說“是”!
一番折騰下來,總算把藥全部喂進去。
洇濕的後背昭示了他喂藥的不易。
崔懷寄替她掖好被褥,轉過身時才發現玉奴不知何時已經溜走了。
他在圓桌邊又守了一段時辰,确認她退熱後才安心離開。
剩下的事交給青霧就行,他需要回去沐浴,穿着汗濕的衣裳可不舒服呢。
*
翌日宋今醒來,渾身輕松,除了胸口的傷口還有些作痛,一切都輕松得不正常。
身體似乎一點都不疲軟?
這麼重的傷她不應該渾身無力嗎?
宋今滿心疑惑叫來青霧,她一聽,便捂起嘴偷笑起來。
“娘子覺得不累,是因為侯爺命太醫開了最好的藥調理身子,不然娘子這會肯定無力乏軟。”
宋今眨眨眼,還是覺得有些奇怪,卻說不上哪裡奇怪。
不過大病一場,氣色肯定很難看。
她叫青霧扶她去銅鏡前。
看着銅鏡裡,自己臉上不對稱的紅印子,陷入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