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憑何要帶你們過去?”
西南角好不容易維持的和平,不該被他打破。
李慕意在阿姐的事上沒有多少耐心。
佩劍應聲出鞘。
“你帶不帶!”
宋今連忙按住他,“小舅舅!我明白你現在的心情,但眼下不能……”
“你叫他什麼?”南栎愕然,難道真的是他才的那樣,“他是阿茵姐姐的弟弟?”
是了,這二人眉眼都和阿茵姐姐那般神似,小娘子是阿茵姐姐的孩子,那這個人,不就是阿茵姐姐的親人了?
李慕意愣在原地:“你知道我阿姐?”
何止是知道。
南栎突然大笑起來,怨恨、不滿等諸多情緒交雜在一起。
他猛地拉開宋今,揪住他的衣襟,惡狠狠瞪他:“你是阿茵姐姐的弟弟,為何不來铖州找她?你知道阿茵姐姐在這裡受了多少委屈嗎?你知道她在夜裡多少次躲起來偷偷哭嗎?!”
“阿茵姐姐再怎麼灑脫,也是一個小娘子啊!她一個人承受那麼多,你們這些所謂的親人,卻對他不管不顧,你們對得起她嗎?!”
南栎暴喝一聲,揮動拳頭砸下去!
崔懷寄快速拽開她,以防她被誤傷。
“不用擔心,他下手有分寸,這是他們的事,你不用管。”
寬厚的胸膛貼近她。
淡淡暖意撲來。
宋今一時百感交集,在知道阿娘還有親人在世時,她也閃過許多念頭。
為何不來找阿娘?
但這些事都已過去了,說出來隻會徒添悲傷。
至少阿娘的後半生,和阿爹度過很美好的一段時間。
宋今偏頭埋進他懷裡。
情緒悶悶的。
“扶季,我想阿娘了。”
崔懷寄伸手抱住她,無聲安慰她。
不多時,那個暴揍的人終于停下。
似是力竭癱倒在地。
被他揍的人一聲不吭默默受着,雙眼空洞,仰躺望着天。
南栎咬牙:“這些是替阿茵姐姐讨回來的!你說,當初為什麼不來找阿茵姐姐?!”
無聲的眼睛落進一點光。
眼角微微濕潤。
“是我對不住阿姐……”無數個日夜,他也曾躲在被褥裡偷偷哭,後悔自己找不到阿姐,“當年赫叔和阿姐一起來铖州,是為了給我尋生辰禮,那時昱朝的人很排斥外來者,阿姐不甚被發現,為了讓赫叔把生辰禮帶給我,一個人引走追兵,等赫叔帶着人趕回來……”
已經找不到貝茵了。
他們無法在昱朝逗留太久,一旦被有心人發現,扣上兩方交戰的帽子才是真的完了。
屆時貝茵在昱朝更加危險。
赫殷便一個人留在铖州,他足足找了一個月,始終找不到貝茵的蹤迹。
分明就是在铖州失蹤的。
後來赫殷被人發現,不得不回到北狄。
但他們一直沒放棄尋找貝茵。
那段時間铖州盤查的緊,他們的人根本混不進去。
也是近幾年,他們才找到丁點和貝茵有關的線索,順着線索知道她最後一次現身是在青州,此後便如同人間蒸發一般,再無音訊。
聽完他的解釋,南栎并沒有多開心。
貝茵受到的傷害已經發生。
南栎坐起身,鉗住他的胳膊:“铖州事了,你和我一起去見阿茵姐姐,向她忏悔!”
李慕意明顯呆住。
以為他不願意,南栎揚起拳頭。
“你不去我打的你去!”
“等等!”李慕意龇牙咧嘴坐起來,“你……你不知道阿姐去世了嗎?”
“……什麼?”
南栎不可置信,猛地看向宋今。
對方點了點頭。
他猶如被驚天之雷劈中。
阿茵姐姐……死了?
怎麼可能,她分明過上自己向往的生活了,怎麼會死了呢?
“不可能,你們在騙我……”
宋今不忍心:“阿娘在生我時,難産去世,我自幼沒見過阿娘,你之前同我說的那些,我很感激你。”
至少她對阿娘的記憶不再是模糊的。
阿娘在她心中變得鮮活起來。
南栎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他擡頭凝視李慕意這張臉,再看看宋今,有片刻恍惚。
“你們……等我回來。”
南栎從地上爬起來,頭也不回離開。
宋今走過去拉起李慕意,遞給他手帕。
“他和阿姐之間……”李慕意忍不住詢問。
宋今:“阿娘一直都在铖州,她被孫州長抓起來了,所以你們才找不到她。阿娘照拂他許多,所以他對阿娘的事很在意。”
李慕意若有所思。
說到底是他們對不起阿姐。
半個時辰後,南栎回到莊子裡,掏出一本泛黃的手劄。
他看了眼二人,選擇把手劄交給李慕意。
“這是阿茵姐姐的手劄,她離開铖州時落下的。”
手劄上寫了什麼,他大抵能猜出一二,若真如他猜到那樣,還是不要給宋今看的為好。
李慕意顫抖着接過手劄。
記憶中阿姐從未有記手劄的習慣。
看南栎的表情,心底無端湧上慌亂。
手劄被翻開,塵封多年的内容終于再見天日。
八月初二,今天下雨了,身上的傷口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