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釋什麼?
阿瑤略微思索自己近日的行為,自從答應雍殊的交易後,她一向安分守己。
“姬扈和你告狀了?”她隻能想到這件事,越想心中越笃定,“真是可笑!他自己沒道理還要搬救兵,難道你要為此而責罰我嗎?”
她的眉毛高高地挑起,臉上帶着幾分不可置信和嫌棄,恍惚間有幾分舊日的影子。
雍殊目光複雜地看着面前一點就炸的人,他原本帶着滿腔的責問與不滿,現下被她高昂的聲調盡數壓下。
“你去見了雍尚。”他提醒她。
為人奴隸,怎可未經主人允許私見外人。如果是從前的他,早已被她的怒火淹沒。
阿瑤本來惱怒的情緒被打斷,意識到自己有所誤會後,她語氣中稍顯和緩,但仍是不解:“我是去見了他,我已經與他說清楚我們之間的交易,今後他不會再因為我而叨擾你,這有什麼需要解釋的嗎?”
“你去見他,不該先和我禀告嗎?”
雍殊說着走近她,阿瑤不得不擡頭才能看清他的表情:“我從此院行至大門,一路上從不避諱他人,若是公子想知道我的行蹤,你的耳目早已将一切告知于你,何需我親自禀告呢?”
她還記得雍殊在軍營中監視她一事,不懂他現在執着的點是什麼。
她的眼神坦蕩,清澈明亮得像陽光下熠熠生輝的一池春水,雍殊的手指觸碰到她的眼睛,她下意識眨眼時有光亮在眼中晃動。
阿瑤不适地眨了眨眼,雍殊突然擡手撫摸她的眼尾,冰冷的觸感讓她有些措手不及,接着她聽到他說:“那你在想什麼呢?”
她的行程都應該透明,他有權知道她的一切,掌握她的一切。可是她的想法總是讓他無法窺探、無從知曉。
當他送離姬扈,從窗口向外望去一眼時,看到她心不在焉地回到房中,而後房門禁閉了一個時辰。
雍殊一直以為自己很了解薇姬。
她不需要謹言慎行,揣度他人的想法,凡事隻有喜歡與厭惡。在洛邑生活的五年是一段漫長的時光,最初的惶恐褪去後,他逐漸摸清了她的脾氣,他向來知道她何時會發怒,如何才能在她的怒火中全身而退。
到了後來,他已經能夠利用她的情緒達成自己的目的。
偶爾他會夢到周王身邊谄媚的大臣,王座下的臣子低下頭時,貪婪的精光從眼中射出,他們突然看向他,驚懼之下,他已成了王座下匍匐的人。
不安的記憶如今已漸漸褪色,過去他厭惡自己對薇姬每一個眼神下意識的解讀,現在他卻因為看不懂她而焦慮。
聽到他的問題,阿瑤有些出神:“我利用他,而他卻十分為我考慮。”
她今天從雍尚的言行中隐約發現了,他大概早已發現了她的欺瞞,但他仍然選擇幫助她。當她将玉片藏入木盒中時,如影随形的漂泊之感終于消失,她仿佛才真正踩在地上。
她感激他,卻也感到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