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微弱的火光,姜姒看見了齊譽眼中隐隐跳動的火苗。
她别過頭去,跟上老人的腳步。
“不會,再怎麼說,我們也是一條船上的人。我們的交易始終作數,我如何會告發你?”
齊譽勾起唇角,有些遺憾地搖了搖頭。
“下次,如果是這種場面,記得不要和對方表現得太過誠懇。”
姜姒驚訝地回過頭,看着不再多言的齊譽。
随後低頭笑了。
她知道,齊譽是在教她。她的防備心雖然重,但隻要得到她的認同,她就會無條件的相信對方。她的養父也是利用了她這一點,才能走到今天這一步。
“嗯。”姜姒輕輕地應了一聲。
她知不知道又怎麼樣呢,她的結局早就已經注定了,她是一個沒有未來的人。
可是齊譽像是不知道她的意思一般,在她身側繼續絮絮叨叨地說着:
“如果對面是個心機頗深的,你就不要回答任何一個字,讓對面去猜。如果你的身手遠超對面,就用他的把柄換取你要的東西……”
齊譽說得很墨迹,舉着不同情況下的例子,和姜姒分析哪種情況具體應該如何做。
姜姒垂首聽着齊譽的話,時不時地點頭迎合。
齊譽的聲音大了些,前面的老人回頭瞧了瞧二人,又仔細地看了看齊譽,重重地咳嗽了一聲。
齊譽一頓,有些失笑。
想來這人是擔心他會坑害姜姒,對他有所防備吧。
不過齊譽倒也不是很在乎他們的看法,擔心姜姒被他騙是件好事,這說明岷江還沒有徹底爛掉。
齊譽看着有些微弱的火把,和逐漸稀薄的空氣,感覺胸口有些憋悶,他擔心地對着前方的老人問道:
“這裡是常常燃燒火把嗎?畢竟是墓道,空氣本就稀薄,長時間點燃火把,會讓這裡的空氣越來越少,這裡沒有和外界的通路,如果……”
“放心吧,這裡有好幾條出口呢,隻是這裡憋悶了一些,我們到了開闊一些的地方就好啦!”
齊譽屬實是沒想到老人會是這個回答。
“好幾條……出口?”
“對啊!”老人停下腳步,等了一會兒二人,和他們比劃着說道:“不然我們在這裡早就憋死了,來這兒的第一天,我們就探索過這個地方,找到了好些條通往外面的路。”
“好些條?”齊譽眼神錯愕的和姜姒對視了一眼。
如果這裡并不是密閉空間,那……這真的是陵墓嗎?
“對啊,不過能走的就隻有一條,其餘的路不是斷了,就是有機關。我們隻能走唯一的那條出路,偶爾會和弟兄們出去打些野味,溜達溜達,透透氣。”
“那條路通往哪兒?能同時容納多少人通過?”
齊譽焦急地問着,如果路足夠寬闊,長樂完全可以帶着大軍從那密道進入少女村,殺肆乘軍個措手不及。
“就是通往曲林縣的那個破廟,把佛像底座移開就是出口啦。不過嘛,路很窄的,隻能夠一個人側身而行。”
齊譽和姜姒都有些失望,看來這個方法是不行了。
不過,他琢磨着那日在那破廟看到的場景。
“那裡……有佛像嗎?”
齊譽那日還到處溜達了一番,可沒見過任何一個佛像,他們說得會是一個地方嗎?
可曲林縣又不大,破廟還能有兩處不成?
“喲,你瞧我,給忘了。”老人拍了一下腦門,有些抱歉地說道:“佛像什麼的早就沒了,就剩了個座。那破廟裡能變賣的,早就被人偷走賣錢花了,能留下的,多是些沒用的東西。不過還好那底座是石頭的,沒人看得上……”
說着說着,幾人就走到了一處高大的門前。
老人将火把插在門口的鐵圈裡,伸手按了幾處。
門緩緩打開,裡面的景象頓時展現在齊譽的面前。
果然是一片很大的空地,大家三三兩兩地各自聚成了一小堆,無聊地躺在稻草上。
四處插着幾處火把,雖不如白晝,但也能夠辨清對面是何人。
見到他和姜姒的突然到訪,并沒有人起身搭理他們。
大家依舊躺在原地,隻是看了一眼二人,便重新轉過了頭。
老人見狀,連忙招呼着衆人:
“兄弟們,快起來,這是皇帝派來的人,要殺知州和姜家,我們有救了!”
老人神色激動地朝着衆人喊着,可是并沒有人應他。
不一會兒,東邊的角落裡傳來了一聲嗤笑。
随後,所有人都笑了起來,這讓老人有些尴尬地搓了搓手,後退了幾步,回到了門邊。
姜姒上前一步,四處張望着:
“沈叔叔呢?我有事找他。”
離她最近的一個男孩朝着裡面指了指,姜姒說了聲謝謝,便打算帶着齊譽去找他。
可還沒擡腳,男孩所指的方向便有聲音傳出:
“不用過來了,我去找你。”
一個身影從草堆上緩緩站起,朝着他們走來。齊譽定睛望去,是個健碩的中年人,他的氣質顯然和這裡其他人完全不同,看上去可不像是普通的民兵。
見他走近,姜姒叫了一聲:“沈叔叔。”
那人伸出手,将姜姒拉的近了一些,低頭看着她,語重心長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