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身着赤橙色襦裙的丫鬟,如一陣風似得刮進來,臉色慌張。
“紫芙,你這麼莽撞做什麼呢?沒見着郡主正在待客嗎?”沉香走上前一步,按住紫芙的胳膊,斥責道。
她二人皆是韓钰的大丫鬟,紫芙比她小上兩歲,生性浮躁,做事毛手毛腳不說,還沉不住氣,有點什麼事都喜歡往外說。所以韓钰通常都不會安排她近身伺候,反而經常派她去外面打聽些消息。
紫芙被按在原地,腳下跺了跺,咬緊牙關,貼着沉香的耳朵叽裡咕噜地說了一通。
沉香聽完後,面露訝異,手下松開了她。轉而輕拍了幾下她的手背,暗示她鎮定下來。
韓钰眼皮輕跳兩下,和鴦命一道看過去。
“郡主,紫芙是來禀報,額……”沉香略一思索,見鴦命還坐在那裡,用眼神請示韓钰的意思。
韓钰擡了擡下巴,無所謂道:“都是自己人,沒什麼可瞞着的,說吧。”
紫芙本來是十分心焦的,見韓钰那麼說,她倒是有幾分不敢開口了。就怕主子知道了會更難受。
她唇角微微下垂,慢慢踱過來,撲通往地上一跪,神色複雜道:“郡主,您命奴婢去看着阮雲南的動靜,奴婢就沒日沒夜的守在她鋪子門口,就希望能為您打聽些有用的消息出來。可惜她那些鋪子裡雇傭的女使嘴巴嚴實得很。”
“奴婢本以為要無功而返,幸好那車夫是個直愣愣的毛頭小子。奴婢略施了點小計,他就上鈎了,就在剛剛,他告訴奴婢個大事,您猜怎麼着?”她的語氣裡帶了點得意,仿佛在邀功般,整個人跪的筆挺。眼睛裡也閃爍着點點星芒。
韓钰挑眉看向她。
沉香碰了碰她的肩膀,示意她有話趕緊說。
紫芙咽了口口水,急忙道:“那阮雲娘的丈夫昭武将軍,已經回玄京了!就在今兒早晨,城門剛開的時候,他騎着高頭大馬回來的。”
鴦命聽得心裡一緊,眼睛直直地盯着紫芙的嘴唇。
程顯回京了?這麼快的嗎?按這個速度,她把信寄出去的時候 ,他就已經動身在回京的路上了。
也不知道那封信,現在是不是已經在大哥的手上了。
紫芙不待多問,就把聽來的事情一股腦說了出來。她語速飛快道:“我後面不信,又去城門處溜達了一圈,才知道,五更天剛開城門的時候,他就策馬揚鞭沖了進來,把城門守衛吓得屁滾尿流,還以為是敵襲,等定睛想看的時候,他的人影都不見了。”
“後面派人追查,才知道闖城門的人原來是武進伯的嫡子程顯。而且那程顯這次回玄京,是帶了個女子回來的。據說那女子肚子都大了,大家都紛紛猜測,當時傳聞程顯戰死的事是假,實則是程顯帶着這名女子私奔去了。奴婢剛回來的路上,還看見阮雲娘的車夫駕着車,急匆匆往武進伯府走呢。就是……”
鴦命垂眸深思,不由蜷起了手指。程顯帶了陌生女子回來,并且那名女子還大着肚子,勢必會攪弄風雨。眼下觀察阮雲娘的态度,透露出的意思都是想要和武進伯府割席。
就是不知道她會不會趁此機會,和程顯和離。
還有,那本話本子,還真有可能出自她的手筆。
話本風靡邊關,那就勢必讓程顯無法再繼續躲在角落裡,若無旁人般和那名女子生活。
她說不定,是為了逼程顯出現,或者說,最終的目的,是逼程顯和離。
可是她那麼做的理由是什麼呢?她又是怎麼知道程顯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呢?
也許假借了他人之手。
韓钰見紫芙一臉欲言又止,拿帕子擦拭手指,不耐道:“有什麼話就直說,我讓你去探聽阮雲娘的消息,又不是我真的在意她。難道?你是想說?”
紫芙意會到她話裡的意思,重重點頭道:“對,郡主,奴婢親眼看着郡王跟在阮雲娘的馬車後面,看樣子,是要跟着去武進伯府了。”
韓钰的眉頭幾不可見地跳了兩下,丢下帕子,皮笑肉不笑道:“還真是出息了,堂堂郡王,竟然跟在庶女的馬車後面跑。我倒是高看他了,還以為他坐上錦衣衛指揮同知一職,會長進一些。沒想到狗改不了吃屎。”
她雙目微垂,擡手摩挲着茶杯。
“何必在意這種人呢?即使你百般對他好,他也不會回頭看你一眼。倒不如權當他死了,自己得個清淨。既有錢财,又有姿色,什麼樣的男人找不着?”鴦命收回思緒。臉色微紅,鼓足勇氣,忍不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