撬不開嚴登化的嘴,就拿他當餌料,反正區區一個土匪頭目,大概隻有系統才因為他的生死要死要活的。
果然系統和“男主”才是真愛。
聽見杜宣緣腹诽的系統默默畫圈詛咒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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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步聲由遠及近。
嚴登化被蒙住雙眼,什麼都看不清,隻能循聲側耳。
他不記得自己被關回來關了多久,什麼都看不見、外邊也幾乎沒有什麼動靜,讓每分每秒都被無限拉長。
一開始他還能根據自己饑餓的程度、每天給他灌一碗冷粥的人到來,去判斷大概過了多長時間。
可每天隻有一碗冷粥,哪裡足夠一個成年男子的消耗?
他很快就餓得失去全部力氣,也沒有任何精力去思考時間。
蒙眼的黑布被取下,嚴登化緩了好一會兒,才看清來者。
是那個可惡的太醫!
他終于找回了幾分自己枭雄的氣概,對着此人怒目而視。
杜宣緣盯着這道像是要吃人的目光,神情自若地翻動着手上那一沓供狀,并随口問了他幾個問題。
嚴登化隻以冷哼作答,就差把“你用刑我也不開口”幾個字刻在臉上。
可杜宣緣沒有任何要嚴刑拷打的意思,她帶過來的幾名士卒更像是保镖一樣站在她身後。
嚴登化摸不準這個太醫究竟想做什麼,以不變應萬變,俨然死豬不怕開水燙。
杜宣緣擡眸掃了他一眼,忽然揮手讓身邊幾人先離開。
就在嚴登化以為她要做什麼不可告人之事時,卻聽見她道:“嚴登化,你我做一個賭怎麼樣?”
“什麼賭?”嚴登化不以為意。
“賭會不會有蒼安縣的百姓為你施舍一碗水或是一粒米。”杜宣緣合上手中的供狀,神色平平。
嚴登化一愣,餓暈了的腦袋顯然無法理解杜宣緣想要做什麼。
“你視蒼安縣百姓如豬狗、草芥,那就由他們決定你的生死。”杜宣緣面無表情地說道,“若有人施舍給你,我就放了你,如何?”
嚴登化冷笑一聲,當即道:“一言為定!”
那些庸庸碌碌的平民百姓有什麼用?風吹兩邊倒的牆頭草,自己隻要許諾金銀财帛、女人地位,不愁有人為他奉上吃喝。
翌日,嚴登化便被綁在縣衙門口,杜宣緣甚至沒有堵上他的嘴。
他雖然多日不曾用過飽飯,但這時卻莫名精神起來。
見逐漸有蒼安縣百姓向這邊聚攏,嚴登化當即高聲表明身份。
一聽說是山裡的土匪頭頭,許多人當即如鳥獸般潰散而逃,連熱鬧都不敢湊。
即便被牢牢捆縛,嚴登化心中還是不由自主的得意起來——不過是一群愚民罷了。
他在剩下這些人或凝重、或奇異的打量目光下,氣勢如虹地說明如果有人給他一碗水,他将帶那人和他的家人一并回到寨中,享受錦衣玉食。
沒有一個人有所動作。
但嚴登化并不着急。
他知道這些無能的百姓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和精力去做選擇——永遠瞻前顧後,不會有任何大作為的愚民。
突然,一塊石頭砸在他的額頭上。
新鮮的傷口泌出一點兒血珠,很快被寒風凍住。
嚴登化出奇的憤怒,猛然瞪向方才拿石頭砸他的家夥。
一個瘦瘦小小的丫頭,沒什麼力氣,丢出巴掌大的石塊也隻是在他頭上擦出一點傷痕。
她紅着眼圈,在嚴登化發狠的目光下毫無畏懼,又舉起一塊石頭向他砸來,口中悲憤地嘶吼着:“土匪!你還我爹爹!”
越來越多的石頭從四面八方接踵而至,嚴登化一開始還有力氣咒罵,後邊再不敢出聲,身上被無數石塊反複擊打,終于忍不住在心裡生出幾分“他們怎麼還不停手”的央求。
直到一隊士卒向這邊走來。
“諸位!諸位!”士卒們并沒有對百姓動手,而是溫聲道,“此乃朝廷要犯,還要審的,大家别把人打死了。”
百姓們終于停手,但還有人猶不甘心地向嚴登化吐唾沫。
陳仲因看着不遠處發生的一切,又看向杜宣緣,輕聲問:“嚴登化罪行滔天,足以伏誅。”
杜宣緣知道陳仲因是誤會了,以為她手中沒有證據,暫時殺不了嚴登化。
她抿了一口熱茶,才慢悠悠開口。
“我不需要他認罪,我隻想看他被人唾棄、被折磨;我不是在讨回公道,那實在太遲了,我隻是在,”杯蓋落回杯盞上,嚴絲合縫,杜宣緣微笑着吐出兩個字,“報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