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最後一節課是體育課，劉全帶着大家繞着操場跑了兩圈，又做了50個蛙跳，這才解散。

幾個男生結伴去倉庫拿運動器材，女生則在樹底下休息。

夕陽的餘晖透過樹葉縫隙，灑在地上，落下斑駁的影子。

沒一會兒，梁鶴跟巫維拿着羽毛球拍過來，徐夢琪從梁鶴手裡接過一隻球拍，側頭問溫禮：“我們去打羽毛球吧？”

溫禮拿手扇着風，白皙的臉頰因為運動爬上一抹紅暈，鼻尖還冒着細微的汗珠，她微喘着氣，明顯還沒緩過來。

“你們去吧，我回教室。”

徐夢琪失落地“哦”了聲，梁鶴摸了摸她的頭，笑得寵溺：“我陪你打。”

大概是礙于老師在場，他很快收回了手，但視線還黏在徐夢琪臉上，後者鬧了個大紅臉。

溫禮被喂了一嘴狗糧，說了句“讓着我家夢琪一點啊”，擡腿往教學樓走。

路過籃球場時，看到蔣讓和李源一行人。

蔣讓沒上場，坐在離球框十幾米的地方，雙手搭在膝蓋上，微仰着頭，看其他人投球。

“溫禮。”身後突然有人叫她。

溫禮回頭，看到巫維大步走過來。他手裡拿了兩瓶礦泉水，遞了一瓶給她：“梁鶴買的，這瓶常溫的給你。”

溫禮猶豫幾秒，伸手接過來：“謝謝。”

巫維注意到她握在手裡沒擰開，幾乎沒思考，脫口而出：“我幫你擰開？”

說完才覺得有些不妥，臉上閃過一絲懊惱。

溫禮沒看見，目光從籃球場那邊收回來，搖頭說：“不用，我等會再喝。”

巫維點頭，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目光暗了一瞬。他思忖着開口：“回去背單詞嗎？”

溫禮微窘，沒否認：“嗯，你呢？怎麼不跟他們一起打球？”

巫維：“不想當電燈泡。”

溫禮會意一笑：“也是。”

巫維盯着她的臉，不自在地咳了聲，換了個話題：“我記得你期中考英語是98分？”

“呃……對，勉強及格。”

“其實背單詞也不能全靠死記硬背，可以試試其他的辦法。”

“比如呢？”溫禮被勾起好奇心。

“比如分類記憶法，語境記憶法，比較記憶法，卡片記憶法……等等。”巫維推了推眼鏡，目光深了幾分，“我們有個英語小組，你感興趣的話，可以加入。”

溫禮：“都是學霸吧？”

巫維笑：“不全是。”

這語氣，肯定大部分都是喽。

不過沒關系，溫禮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她也确實挺想把英語分數拉上去。因為比起嚴謹邏輯性強的數字，以及深奧又枯燥的物理……從英語下手似乎要容易許多。

溫禮應了下來，巫維說晚上把她拉進群裡。

正是上課時間，遠離了喧鬧嘈雜的操場，教學樓這一處略顯安靜，樓梯間的腳步聲清晰又突兀。

巫維故意放慢步子，保持跟她并排的速度：“梁老師說，下學期座位根據成績來排，你有想好跟誰做同桌嗎？”

溫禮幹笑：“我這個成績……應該輪不到我選吧。”

“我看了你的各科成績，語文挺不錯的，但數學和物理是你的弱項……當初為什麼選理科？”

怎麼突然聊這麼遠……

溫禮思索了幾秒：“就是對理科有種莫名的向往，但事實證明，我不是那塊料。”

“不能這麼說，”巫維看她一眼，四目相對時，他下意識想偏頭，又忍住了，“高中三年才過去一半，結局是怎麼樣，誰都說不定。更何況，改寫結局的筆，就在你手中。”

溫禮一愣，忽然覺得他周身都冒着正能量的光。

不愧是老梁選中的班長，說話一套一套的。

溫禮不由自主跟着他的話走：“嗯，你說得對。”

“你有看過我的成績嗎？”他眼神閃了下，臉色略微有些不自然。

溫禮如實說：“看了，你很厲害。”

“但年級排名很靠後，三十幾名。”巫維黯然道，“語文是我的弱項，你也看到了，我想……如果可以的話，我們坐同桌，正好互相指導。”

他說完，似是松了口氣，但表情依舊有些僵硬。

溫禮沒想到他會這麼直白，之前那個被壓下去的念頭，又隐隐冒出來。

兩人此刻已走到班級門口，教室裡隻有幾個男生，湊在一起不知道在看什麼，大概以為進來的是老師，條件反射把手裡的東西塞課桌裡。

一陣窸窸窣窣的動靜後，看清是他們，又湊一塊去了。

巫維沒進去，反而往走廊那邊挪了一步，似乎是在等她的回答。

身後又有腳步聲，溫禮察覺自己正擋住了去路，隻好也往旁邊挪。

腳步聲停在身後，再然後，手中的礦泉水就被抽走了。

溫禮扭頭，看到了蔣讓。

他今天沒上場，身上依舊是那股清爽的味道，他往走廊邊一靠，揚了揚手中的礦泉水：“沒我的份？”

身後，夕陽慢慢染紅了整片天。

溫禮瞥了一眼巫維，他臉色不太好。再看蔣讓，這人像是沒瞧見似的，泰然自若地擰開水瓶，仰頭咕噜咕噜喝了幾口，那凸起的喉結上下來回滾動，仿佛要從皮膚裡破土而出。

“你什麼毛病？渴了不知道自己買啊。”溫禮瞪着他。

蔣讓笑得無恥：“還是别人買的好喝。”

溫禮：“……你慢慢喝吧。”

她轉身進了教室。

巫維臉色變了又變，最終恢複自然。他沒跟蔣讓打招呼，反而是蔣讓先叫住他。

“互相指導？沒記錯的話，班長這次考了第一？”他語氣難以琢磨，看起來在笑，但那笑意實在不算友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