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拉父親的夢:
【墨西哥城地鐵司機今日發起全體罷工行動,抗議過長加班工時并要求漲薪20%以适應當前通脹狀況】【巴西總統大選後總統普希丁獲得連任,開始在該國的第六任任期。首都巴西利亞發生爆炸,有人猜測是反對派所為】【約旦國日前發生的民衆運動被認為是人類聯盟滲透的□□】【千島聯邦總統被害案今天開庭第一次公審,庭審資料顯示行兇者西雅瓦提曾是邪d教組織成員】【歐亞大陸共同體輪值主席西斯金今日表示,共同體内的自然人享有與改造人和AI同等的權力,共同體政府會全力保證自然人的生存權利。】【《非洲日報》日前發表評論指出人類聯盟持續忽視改造人與自然人的沖突,在人類聯盟國家,改造人與自然人之間的矛盾已無法調和,如果繼續下去,人類聯盟的分崩離析已在眼前。】
“這一次在奧地利的表演非常成功,歐洲議會主席非常滿意。這是公司老總對你的獎勵,趁着這個機會帶着孩子好好休息下吧。日後不要忘記我們對你的恩情。”
桌上的電子面闆靠我這一端傳來了有新消息的提示,自動打開後是一張豪華遊艇電子旅行券。旅行券已經寫上了我和女兒的姓名——皮諾卡宴和歐拉。
我是來自歐亞大陸東南端一個小島上的南島人,我們的小島自大航海時代末期被迫開化後融入了世界。經曆了五六十年的曆史變遷後才有人聲明我們的種族,獲得了名為雅塔的獨立民族的權力。根據那時的統計我們的民族還有一千多人,但事實上其中不少人在外與他民族通婚,隻是利用其中的一支血脈為了少數民族的利益而進行申報認定,真正的純血統人少之又少。
得益于多文化運動的興起,本在階層末端的我們利用承襲的文化傳統發展旅遊娛樂,日子漸漸變得好過,但也因此被限制在這些産業之内。年輕人也有不甘命運離開小島前往廣闊的世界打拼,但受島上條件限制的年輕人們沒法受到良好的教育,在與其他人的競争上并沒有多少優勢。在AI和機械産業替代了低端勞動力後,我還能聯系上的這幾位飄零在外的孩子過得并不好。
作為年輕長老的我反而因為有幸跟長輩學會了部落傳統的歌舞,借着對少數族群文化的保護和重視謀得了一份舞者的職業,接受着來自基金會的撥款。當然與其說我們的舞蹈美輪美奂,文化的象征意義更為重要。除了在島上對遊客表演,也經常代表地方對外表演。這一次就在歐洲進行表演後獲得了這樣的獎勵。
雖然就生活在海島上,但還是第一次帶着孩子坐上遊輪。和幾百年前那些坐着郵輪來打開我們島上大門的西方人不同,而今有了更快更方便的交通方式之下,這樣的客輪反倒成為了玩樂的工具,我也很欣喜有這樣的一個機會帶着女兒出來玩玩。
與孩子母親的婚事是家裡的長老定下的,我們的族群身體裡還流淌着純種血液的人并不多,從小被看重的我也與另一位純血統的女孩定下了姻緣。但那種來自氏族壓力的婚姻并沒能持續上多久,她沒多久後就不堪長輩催促生育的壓力而逃跑他鄉。我并沒有為此而怨恨甚至隻是去尋找她,我也覺得她能逃離這個地方追尋自己的人生比呆在這裡成為生育的機器要好得多。
我心裡覺得虧欠的就隻有女兒,哪個孩子不想在媽媽的懷抱中安心成長?而因為工作的繁忙甚至僅剩的爸爸都沒法抽出太多的時間來陪她。
“爸爸!那邊有滑滑梯!”
“那是水上的滑滑梯,你得變得更大些才能玩。”
“不是那個大的!是那個!是那個!”
我們的部落要去繁華的都市得到另一端港口的鎮上,而這艘船顯然比那個城鎮還要現代繁華,見過的沒見過的設施應有盡有。小孩子的好奇心重眼睛又尖,帶着我從廊下走到甲闆又鑽進一家家店裡。
她這一次看中的是一個室内兒童遊樂場,可就在他們要進門的時候被一隻手給攔住了。
“這是什麼地方?”聽他說隻限定預約的客戶入場而女兒又鬧着要進去玩,我便問到。
“這是托兒所,在這裡就像是海上幼兒園一樣不僅能幫你照看孩子能讓你享受自己的玩樂時光,還有相關的課程幫助訓練孩子的智力五感發育,提升體力。我們的老師都選擇了全人類,他們與孩子有一樣的感官,更能體驗到孩子的感受,也能給孩子帶來母親的依賴感。但目前預約的課程都已經滿了,沒法再增加新的成員了。”
孩子拉着自己的手不停鬧着要進去,被拽得使不出力氣的我隻好又和他商量:“現在裡面一個人也沒有,能先讓我孩子進去玩會兒嗎?等有人了我們馬上出來。”
“對不起先生,沒有預約的孩子不能入内。”
就在孩子的憧憬與規則間讓人猶豫的時候,一個中年女聲在我身邊響了起來:“是皮諾先生嗎?”
“你認識我?”
“我在電視裡看過你的舞蹈。我聽說有一戶人家今天沒能及時登船,如果到上課時那個名額空出來的話可以給你們。”
“那太謝謝了。”
“歐拉,在上課前要先進去玩玩嗎?”
說着她已經拉上了歐拉的手,帶着她進入了場内。看她在那些設施間鑽來鑽去,剛剛守着我們的前台小姐向我介紹起課程來。因為從名牌上查到了我們是郵輪的VIP客戶,所以并沒有對這課程額外收費。她的那些專業術語我也不懂幾個,隻是依稀了解了這是非常高貴的課程,甚至有不少家長是為了給孩子上課才登上這船的。
孩子在這裡可以交給專業的老師帶領,課程開始後為了訓練孩子的獨立性家長被請出了場外。正想着是不是趁着這機會去哪兒喝上一杯的我,卻在角落裡看到了一個家長和另一個老師低語。家長把一個信封交給老師,老師毫不避諱地從裡面掏出了美金來點了點。
“謝謝陳老師能把這個名額留給我們,讓我們好用這個借口登上這船。”
“你也知道這艘船的意義,有多少人在争着上這艘船。我不是為了這點小錢才幫你這忙的。”
“我知道,陳老師是我們一家的恩人。”
簡短的對話後兩人打招呼分開了,裝作一副什麼都不曾發生的模樣。我剛以為那位前台小姐說的都是擡高身價的場面話,這下倒是有一點感觸了。
我們就這樣在這船上玩樂了幾日。孩子定時在那地方上學,我趁着這機會去孩子不方便去的地方放松一下,三餐定時無憂無慮,短短的幾日就成了習慣的生活。
但呆得越久,也漸漸察覺出了周圍不和諧的氛圍。整艘船上能見到最多人的地方始終是餐廳,明明有不少高級餐廳但都擠在最普通的自助餐廳裡。和餐廳的人數比起來,各個娛樂場所顯得有些蕭條,和輕松的氣氛比起來,大多數人雖然說不上情緒不穩定,但一個個又都帶着有心事的克制模樣。
在沿海港口停靠時沒有幾個人下船觀光,我們在千島聯邦的某個島嶼玩轉一圈再上船後發現船上人又多了不少。看他們的穿着像是和我差不多階層的人,但在玩樂上卻格外得節儉。
再然後,大船不知在太平洋上漂泊了幾日,腦袋中依稀記得旅冊上的日程。今天晚上我們就應該能靠岸聖麗島了,明天則将開始上島觀光的日程。太平洋最中央的人工都市,之前因為北美東亞航線成為了GoldenHub,而今憑借在大陸共同體與人類聯盟中保持中立而成為雙方間的貿易樞紐。
我躺在甲闆的沙灘椅上,今天倒是有不少人站在這一層甲闆的泳池邊。隻是他們沒有下水玩樂的打算,一個個表情凝重地看着天空。這與昨日完全不同的氛圍,讓我在椅子上也無法躺得舒坦,隻能擡頭和他們一起看向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