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笳後怕地摸摸臉,好像沒有變凹陷。再摸摸腰間的肉,好像也還在。
沈樓看着她的舉動,嗤笑道:“怕什麼,她吓你的。”
還沒變成厲鬼,哪來的害人本事。
“我的皮,我的皮。”靈體嘟囔着,向右邊飄去,在一丈遠的地方卻隻能原地打轉。
張月鹿見狀連忙拿着地上發黴的衣裳,跟上靈體。
沒有限制,靈體迅速飄進了西苑右側黑黢黢的小樹林。
沈樓看着伸手不見五指的樹林,宛如深不可測的魔窟,一把扯住前面奮力跟上的清笳。
清笳下意識甩手,想要掙脫束縛卻是徒勞,回頭發現是沈樓,也并未放低戒備,“沈樓,你放手。”
“不放,”
高大的沈樓恨不得縮成一團,能被清笳的身影完全擋住,“非要這個時候進去嗎?白日再去不行嗎?”
清笳有些不解,“你不是畫皮妖嗎?怕什麼?”
畫皮一族的原身很神秘,除了衆所周知的怕熱,她還從未聽說過怕黑的。
“···誰說我怕了?”沈樓嘴硬反駁,毫無形象可言。
瞧着他死死抓着自己的手,清笳有些無語,提議道:“要不,你縮骨變小孩,我抱你進去?”
沈樓理智尚存,拒絕道:“不好不好,男女授受不親。”
眼瞅着張月鹿即将消失在視線中,清笳有些着急,硬拖着沈樓這個累贅往樹林走,
“你要是害怕就閉眼,我帶你進去。”
沈樓埋頭,躲在清笳身後,兩人慢慢跟上,身影逐漸消失在黑暗中。
從樹林出來,入眼地便是一處院子。不過門口雜草叢生,似乎落敗已久。
“把我的皮還給我,還給我。”靈體嗚咽着,卻被一道無形的牆擋在了外面。
靈體在原地急得團團轉,軀體開始膨脹,有入魔的趨勢。
張月鹿目前沒有伏魔的能力,隻能再次毀陣打散女孩的靈體。
清笳拖着身後沈樓出來時,靈體早已不在,隻有張月鹿一人站在荒草叢生的院子外。
清冷的月光灑下,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長,頗顯孤寂。
“出來了,可以睜眼了。”清笳拍掉沈樓拉着她的手。
沈樓試探性眯開一條縫,看見寬闊的四周,瞬間伸展開身體,也松開了被清笳打紅的手。
清笳嫌棄地看他一眼。真是形象盡碎,毫無白日所見的陰鸷狂拽。
“皮在這裡?”清笳左顧右盼,也沒看見像皮的東西,有些不确定。
張月鹿輕微颔首,“有結界,進不去。”一路走來都有風吹過,此處卻感受不到一點。
“結界?”沈樓聞聲靠近,伸手感知,果然碰到了一層阻力。難怪他之前找不到。
“小爺我能解決。”正是他重塑自己形象的時候,沈樓當仁不讓。
他割破手指,一滴血在手中輪轉變大,随後一掌打向結界。血液碰到結界瞬間消失,結界應聲消散。
“嗜血的結界?”清笳頭次見用血破結界的,好奇道。
沈樓面色有些黑,沒有說話,張月鹿難得接話,說出自己的猜測,“應該專門用來存皮的陣法吧。”
他對這些法陣了解不多,但這種結界倒很有畫皮一族的特點。存皮而生,見血而散。
院外的景色倒是沒有變化,微風再次出現,撩起三人的發梢。
夜風微揚,一肉色的物件随風飄蕩,時而高于院牆浮現,時而隐入院牆之内。
人皮?!
三人不再遲疑,快步靠近院子,院門沒有落鎖,輕易便推開了。
院内被打掃得很幹淨,卻沒有什麼擺件,隻有一顆比院牆略高的枯樹屹立在牆角。
幹枯焦黑的樹枝上挂滿肉色的人皮,随風飄搖着。
微風拂面,帶來絲絲血腥氣,鑽入三人的鼻間,刺激着人的大腦。
他們來晚了,今晚已經有人死了。
前面一共死了十四人,算上今晚剛死的,一共十五人,正好與樹上的人皮數量對應。
清笳看向張月鹿,“要不然,把十五人都招來問問?”
不等張月鹿回答,黑臉沈樓率先否定了這個想法,
“人皮完整無損,皆是從後背正中取的,他們根本看不見兇手。”
看着清笳期待的星星眼,張月鹿颔首贊同沈樓的說法,再加上剛剛消耗過多,他這具身子的精神力已經支撐不了這麼大規模的招魂。
沈樓擡頭打量着樹上的皮,輕聲道:“兇手不是看上這些皮了,它隻是洩憤,或者說是報複。”
兇手若是想要穿戴人皮,混迹人族,不會剝得這麼幹淨,定會留些人氣來僞裝。
反觀樹上的皮更像是一種觀賞品,一種惡趣味的收集。
“你們畫皮一族,都喜歡用樹杈子來挂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