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粗俗地唾了一口,“真是些虧本生意。叫那些魚鈎注意些!下次别再送來這些下等貨色!”
雪茶白淨臉蛋方才在破廟被香灰抹髒,倒是不十分顯眼,本來并為引起注意。卻不料下一秒,中年男人突然眼睛一亮,
“等等!”
他眼裡放光,上下打量着雪茶臉蛋,“我竟沒看到這裡還有個上等貨色,差點做了賠本生意!”
于是示意手下将雪茶帶至他面前,神色垂涎地看着雪茶略顯污黑的臉頰,
“這個先别送出去,讓我玩兩天再說。”
打量着打量着,他又微微露出些狐疑的神色,“咦?這小娘們我怎麼瞧着有點眼熟的樣子?”
還沒等他想起來什麼,門外守衛卻不知是得了什麼消息,慌張前來通傳,
“頭兒!不好了!上頭派人來了消息!官府抓的那兩個魚鈎,昨天白天又被提審了,隻怕是已經全漏了!”
林清如聞言,不由得眉頭擰起,這些販子背後究竟是什麼人,消息竟來的如此之快?
“什麼?”中年男人一聽,不由得怒罵道,“沒用的東西!不知道出賣我們是什麼下場嗎?連頓打也挨不住?”
“上頭說了,叫我們趕緊棄窩撤了!風聲放松之前,先别冒頭了!”
那中年男人聞言,還未來得及做反應,卻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毒辣眼神狠狠刮過雪茶,
“我想起來了!你就是那個女人的丫頭!那日在花間樓裡,若非你們阻攔,那兩個魚鈎也不會被抓!導緻我們今日漏了行蹤。”
他惡狠狠地看着雪茶,
“你可想到,千算萬算,還是落入我的手中?”
林清如心道不好,未曾想當日這小頭目竟也在花間樓。隻是他面相着實普通,她竟沒有回憶起分毫。于是轉臉看向容朔,
“他是花間樓的酒客?”
容朔搖了搖頭,“花間樓每日酒客成百上千,我已記不清楚。”
林清如隻怕他将新賬舊賬全部算到雪茶頭上,不由得心下着急。
正逢此時,屋内一女子衆人注意力都在此處,于是腳步輕輕挪動,小心翼翼挪到門邊,想借此契機逃了出去。
她嘗試用肩膀輕輕将房門推開一條小縫,眼見就要逃出生天,誰料木門陳年腐朽,被推開時竟發出響動。
“吱呀——”一聲,屋内頓時安靜下來,所有目光都集中于她,顯得這一聲宛如催命号角一般,令人冷汗涔涔。
見起了動靜,那女子即刻拔腿就跑。
卻不料門外院中仍有守衛,見有人逃了出來,像是見慣一般,表情十分麻木。隻見月下一陣寒芒閃過,手起刀落,那女子還未來得及驚呼出聲,就已倒在血泊之中。
屋内女子見狀,瞪大了眼睛足足呆楞了有數秒之久,竟不敢發出聲來,直到不知誰發出一聲厲聲尖嘯,
“啊——殺人了!”
她們這才如受驚的羔羊般,無措亂竄起來。
守衛厲喝一聲,止住她們慌亂舉動。衆女子眼中滿是驚恐之色,确是動也不敢動彈。生恐下一個躺在哪裡的就是自己。
“看見了嗎!别想着耍花招!若是乖乖的,還能留你們一條性命!”
殺雞儆猴,原還有些蠢蠢欲動的其他女子,現下皆是面露驚恐,手腳發軟。
中年男人嫌惡地瞥了一眼屋外血泊之中的女子,“正好,王二家的兒子死了,缺個媳婦,拿她去配吧。”
好似一個普通物件一般,如此,便随意處置了一個女子的命運。
林清如看得眼眶通紅,目眦欲裂。本來以為這些人不過是普通人販,卻不料他們都是殺人如麻的亡命之徒,手起刀落間并無半分遲疑,連相救的機會都沒有分毫。
隻恨自己動手晚了,當下便欲翻身下去,解救衆人。
容朔拉住她的手腕,朝她輕輕搖了搖頭,低聲說道,“此人皆是亡命之徒,切不可輕舉妄動。”
林清如豈不知這個道理?隻是眼見一個女子鮮活的生命即刻隕逝在自己面前,她豈能不恨?
屋内雪茶眼中亦有驚懼之色略過,原以為這些人僅是拐賣女子,不想卻是如此狠辣。自己又被這人算了舊賬,現在看來,這裡隻怕是龍潭虎穴,兇多吉少了。
林清如甩開他的手,“我若再不出手,隻怕雪茶性命難保!”
說着低聲安排道,“等會你替我略擋一擋門口守衛,我去救下雪茶。雪茶亦會些功夫,我們三人合力,必能将他們繩之以法!”
容朔挑眉一笑,“林姑娘安排十分妥當。隻是……”
他眼中并無半分怯軟之色,卻拖長了聲音道,
“問題就在這裡——我不會什麼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