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她不知道該怎麼辦。
那裴成遠是厭惡她的,這一點改變不了,他就得一直跟她針鋒相對下去。
他不待見她,侯爺與夫人又不允。
如此,指不定又有了哪一個口角就得繼續罰。
因她受了罰,勢必叫那小少爺更讨厭她。
豈非是惡性循環。
而且,原本該其樂融融的年節啊。
她何德何能,能叫侯府在年關上這般生隙。
兩次了。
她開始懷疑進侯府這個決定到底是不是對的。
屋裡,蔣氏擡手揉着額角,有些疲憊:“我今日真的是氣急了,你可知今日那兔崽子與我講什麼?。”
“講什麼?”應聲的是承安侯,他走過去替她揉肩。
“他竟然跟我說,這侯府有他沒之瑤,有之瑤就沒有他。這是要活活氣死我?!”
裴群歎聲:“你啊,别死啊死的挂在嘴上。”
“你說說,之瑤那麼好他怎麼就偏偏不答應?”
“這兩日的事,我聽說了,”裴群坐下,“這小子呢,是過分了些。但我們也有錯,接之瑤回府,确實也沒問過他的意思。”
“我哪裡能想到他會這麼大意見。”蔣氏到底軟了聲,“這兩日我是偏心向着之瑤,可你不知道,他那一身紅通通的跑進來,嫌棄這嫌棄那的,明擺着就是故意找之瑤的不痛快。”
“之瑤怎麼說?”
“這孩子原也就不說話,恐怕也是不希望我們因為她鬧矛盾,今日一見點苗頭就退下了。我不好再留。你說說,這怎麼辦。”
裴群也愁,他道:“我明日再去跟成遠談談。”
話音未落外頭便傳是大小姐來了。
二人趕緊整理了愁容相迎。
嚴之瑤沒想到侯爺也在,不過正好,她深深拜了下去。
“這孩子,怎生行此大禮?!”
她沒有起身,已經開始比劃。
露華:“小姐說,今日過來是想要與侯爺和夫人讨一個允。”
裴群看她:“允,肯定允,一家人,你盡管提便是。”
得了這句,嚴之瑤才放心繼續:“之瑤知道你們是為了我好,怕我心裡難受,今日前來,是想告訴你們,之瑤能入侯府,是難得的福氣,之瑤也希望侯府能安甯順遂,所以往後,侯府不用為了顧忌我多有改變。之瑤想,大家都舒服才是家,對嗎?”
蔣氏與裴群對視了一下,紛紛應聲。
“至于裴公子,之瑤心裡能理解,也不覺得他在欺負我,”嚴之瑤誠摯地看着二老,“我希望侯爺夫人能允我自己來處理我們的關系。”
罷了,她停下手,隻是定定地跪着。
屋中沉默了許久。
而後,裴群才一錘定音:“好,依你。”
如此,嚴之瑤才重又磕下頭去,被二人趕緊扶了起來。
又留下陪着用過晚飯,嚴之瑤便帶着露華往岚院去。
路上,露華還有些擔心:“小姐真的要去見少爺嗎?”
嚴之瑤笑:“他不會如何的。”
這誰說得準呢?
經過這兩日,露華對自家少爺的認知又有了新見解。
小姐這般脾氣,怕是要吃虧。
不過嚴之瑤堅持,她也沒有辦法。
到了岚院門口,裴柒臉上的意外絲毫比不剛聽說時候的露華少。
“小姐要求見少爺?”他複又問了一遍。
嚴之瑤點頭。
“可是少爺他現在正忙着呢……”
嗯,這話說得他自己都不信,但是裴柒覺得,還是拒絕的好,畢竟他家主子禁足進去前丢了一句誰都别來煩。
裴柒覺得,眼前的嚴小姐甚至都不在這個誰裡頭。
裡頭那位爺怕是根本沒把她算在會找他的人以内。
嚴之瑤不着急,她比劃:“沒關系,麻煩你去通傳一下,我就在這兒等着。”
不知為何,裴柒預見了一下裡頭那位的态度,頓生悲憫。
隻是,他又不能說不,隻能硬着頭皮進去。
不多時,裴柒便就重新出來,臉上精彩極了。
“咳咳,那個……少爺說,”他清清嗓子學起了某人的語調,“現在的女子都這般不知分寸了?大晚上的,她不怕失了名節,爺還怕丢了清白呢!叫她滾蛋!”
學完,他立刻就躬了身。
替人尴尬的毛病又犯了。
誰料,院門前的人卻絲毫不為所動。
嚴之瑤兀自一笑,溫柔極了。
露華代為傳話:“天色尚早,此行已經請示過侯爺與夫人,不過還是勞煩柒護衛再進去遞個話,今日我來确實違反了約法三章,待日後,任由他定懲罰,絕無怨言。”
話音方落,裡邊屋子的門便就開了。
“爺改主意了,”少年仍是那身銀紅,閑閑靠在了門框上,“一炷香時間,多一息都别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