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之瑤:“……”
露華接受到求助信号,接着,幾乎是顫抖着音代為轉述:“少……少爺……小姐說,别……别鬧了,這麼大人了,怎麼還這麼不懂事,還不快跟小姐回家!”
天啊,殺了我吧,露華想死。
裴成遠脖子有點僵,思維也有點僵,他筆直僵硬地低頭看向重新扯住自己衣袖的人。
這小啞巴剛剛在大放什麼厥詞?!
嚴之瑤根本沒耽擱時間,趕緊對着寒邃矮身一禮,也不顧少爺意願,扯着他就往外走。
說是跑也不為過。
裴成遠大約是實在沒想到她膽子能這麼大,竟然沒費多少力氣就給扯了出來。
好在大門口就停着侯府馬車,不是她來時乘的那輛,不過不重要了。
她推裴成遠。
後者終于反應了過來,不僅反應過來,眼裡都快要冒火了。
“嚴——之——瑤!”
說是咬牙切齒也不為過。
嚴之瑤就站在車下,見人上車上到一半開始算賬,也顧不上許多,直接就更大力地将人塞了進去。
感恩父兄教她射箭,臂力還是有一點的。
裴成遠就這麼當街被人推着屁股趕上了車,甚至,始作俑者還敢跟了進來,死死卡住了車簾。
氣死了氣死了氣死了!啊啊啊啊啊!
氣到不知道從哪裡開始發難。
“撒手。”終于,他一字一頓道,臉上陰得能滴出水來。
小啞巴搖頭。
“爺再說一次,”冷靜,裴成遠聲音透着不穩,“讓開。”
話音未落,馬車先嘚嘚動了起來。
嚴之瑤這才松了一口氣,她松開捏住車簾的手,但是沒敢讓開身去,就坐在最門口的位置上比劃:“先回府,我們好好說。”
少爺擡手,約莫是想點她,結果手裡仍舊攥着的書落入二人眼中。
那本梅花篆字帖已經被少爺發力的手指蹂踏得沒了原形。
與此同時,馬車帶着人跑出街巷,外頭人聲稍稍歇下。
裴成遠這輩子沒吃過這樣的癟,怒氣上頭,那字帖就被摔在了地上。
嚴之瑤眼觀鼻觀心,她知道他很氣,她想說你先别氣,咱們講講道理。
奈何用腳指頭想也明白,現在她做什麼都是白搭。
所以她更努力地虬住了門框。
裴成遠緩了許久——
緩不了半點。
他目光沉沉地盯着面前的少女。
嚴之瑤不敢對視,她複又低頭去瞅自己的裙擺。
好像剛剛踩了書鋪外的積水,月白的裙角有點髒。
哎……
頭頂忽得就壓來一道聲音。
裴成遠:“舍弟?”
嚴之瑤:“……”
裴成遠:“别鬧了?”
嚴之瑤:“……”
裴成遠:“我不懂事?”
嚴之瑤壓了壓裙擺,别過腦袋。
“嚴之瑤!”
無奈,她轉了回去。
裴成遠壓着聲腔,氣笑了:“現在知道老實做啞巴了?坐那麼遠,是怕爺吃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