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剛剛,離開大廳之前,蔣氏給她塞了一個素色荷包,祝她往後平安順遂。
所以,少爺這個紅包,顯得不走心得多。
紅彤彤的。
原是不該收的。
她想,哪裡有阿姊問弟弟那兒拿壓歲紅包的道理。
更何況,是在成為孤女的這一年裡,用如此鮮亮的色彩。
“小姐!”是露華尋了過來,她到底不放心。
雖是隻與這位新的大小姐相識不久,可她卻是真的有些心疼她。
她們是侯府的家生子,未曾離過親人,所以第一次聽聞小姐的身世時,便已覺動容。
這幾日朝夕相伴,更是多了份體貼。
嚴之瑤收起招搖的紅包,而後,才揚起臉:“怎麼出來了?”
“年年都要伴着爹娘守歲的,今年奴婢想來陪陪小姐。”
丫頭說起來的時候,聲音脆亮的,帶着喜慶。
“我……稍等……”嚴之瑤低頭,想掏銀子,被丫頭伸手過來按住了。
露華:“我的好小姐,夫人已經給我過紅包啦,不用你麻煩。”
嚴之瑤頓住了,她不知道這份心意怎麼還。
約是她面上的表情太過迷茫,露華噗嗤笑了:“小姐,奴婢陪你走走吧?離子時還有些時候呢。一會逛一逛,消消食,我們再練一練字好不好?”
岚院裡,裴成遠換了新衣出來,裴柒陪着他一并往主屋去。
除夕夜不熄燈,滿院都是燈盞,亮堂堂的,他扭頭問:“今年想要多少啊?”
裴柒眼睛登時比燈盞還亮:“聽爺的!”
“哦……”拉長了音,少爺漫不經心地拿了個紅包出來,掏了半天,掏了兩個銅闆塞進去,“就這麼多吧。”
裴柒臉都綠了,就差抱主子大腿了:“嗚嗚嗚嗚,少爺,咱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嗚嗚嗚……行行好吧!”
“大過年的,讨飯不吉利。”少爺慢條斯理地教育人,“哭什麼,年頭哭,一哭窮一年!”
“少爺!”裴柒想捂他嘴。
逗得差不多了,裴成遠才重新拿了銀錠子出來,邊往裡頭丢邊道:“這怪誰呢,隻能怪方才破費了。”
裴柒一雙眼都直了,巴巴盯着那銀錠一個個蹦進自己的紅包:“少爺是說方才給嚴小姐那個?”
“不然呢?”要不是看她一個人站那裡吹風,委實有點可憐兮兮的,呵,裴成遠,“那本來可是給你的。”
“啊?!”裴柒精神一振,那麼大的紅包麼?!
少爺收手:“行了,就這麼多吧。”
“謝謝少爺!”裴柒歡歡喜喜接過,“少爺福運亨通!”
“嗯。”少爺矜貴受了。
回主屋的路上,裴柒懷裡揣着沉甸甸的紅包,心裡還開心着,卻是想起一件事來:“對了少爺,你方才給嚴小姐的紅包啊……”
“怎麼?你還替爺肉疼了?”
“哪能啊,少爺怎麼這麼想裴柒呢,少爺做什麼事情都有有理的,裴柒隻是想起來好像剛剛瞧見……算了,可能是裴柒瞧錯了。”
“有屁就放!”少爺又要擡腳。
裴柒趕緊護住屁股:“是是是!是這樣的,剛剛嚴小姐離開之前啊,我好像瞧見夫人給過她一個荷包了,少爺,你說那是不是單獨給嚴小姐準備的紅包啊?”
“什麼?”
見主子沒明白,裴柒也隻能不裝了,他清了清嗓子,試圖解釋:“就是說,我聽老人講啊,大桓這守孝的人,是不能拿紅包的,就是要拿,也得是素色荷包裝着才行。”
說完,他瞧上。
裴成遠也停了腳步看他。
四目相對,裴柒默了。
完蛋,他好像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