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回,鐘劫答應後……
複星瀚看他的眼神都像是雙方都不曾見過一般的冷漠,不對,從朱晨住進他家不久後他就一直用這種眼神看鐘劫,真就如同兩個人不曾有過感情,沒有發生過任何關系。
隻有鐘劫還緊緊捂着那塊燒得發紅無比灼手的鐵塊,似麻木而非麻木,笑裡還帶着那一點點溫情。
或許事已至此,兩人緣分已盡,鐘劫再怎麼維持也擋不住複星瀚砍來的一刀,那灼手的鐵塊把他的手燙爛了……
鐘劫累了,也拿不起了。
“老闆,桌子給您擦好了,您看看行嗎?”鐘劫最後微笑着看了複星瀚一眼,手裡緊緊揣着一塊抹布想為自己的手掌止痛。
“朱管!”
聞聲朱管家從外面跑來,繞過花園,踏步進入廚房,追到複星瀚身旁問:“什麼事?”
“要一張面值兩萬的卡。”
那時,複星瀚身上的錢已經不多了,給鐘劫的兩萬相當于他半個家底。
“是。”應聲後,朱管家走時不屑地撇了鐘劫一眼。
鐘劫與其對視,隻能卑微地禮貌微笑,目送管家離開再等他回來。
“先生,你要的。”
朱管家低腰舉起一張普通卡面的儲蓄卡雙手供上遞給複星瀚。
複星瀚從管家手裡奪過儲蓄卡兩根手指夾住不屑一顧地甩到鐘劫身上,并沒在意鐘劫接沒接住,給到後即刻挪步走出廚房,順便指使了管家一嘴:“叫人把這裡打掃了!”
現在的複星瀚不懂自己當時為什麼要那樣對鐘劫,遞給他不好嗎?等他來接不好嗎?
後來,擦拭玻璃的員工和管家都紛紛離開了。他們走時帶上了燈。
廚房裡已經暗下去了,鐘劫站在昏暗中遠遠地望着他們的背影,此時隻有花園裡的光影還能撒到他身上一點,複星瀚甩的那張兩萬面值的儲蓄卡靜靜地躺在鐘劫鞋邊。
原來他還是一如既往的令人讨厭。
再大的誓言與真情,隻要是從鐘劫嘴裡吐出來的,都會變得一文不值吧。
過了一個小時,花園裡的燈也關了,廚房裡的人影屈身撿起了地上的儲蓄卡,那人影興許想通了,離開了。
鐘劫扔了垃圾袋,他的内心有些欣慰:自己不用餓上六天了,還好還好……
可是這種安慰的方式又怎麼能平複心裡不盡的低落情緒呢。
他拽着衣角,強忍着咬牙笑着告訴自己:“沒事,又不是,第,第一次被抛棄……”
鐘劫到底還是沒能忍住,沿着一條大路走着,發出低聲的嗚咽。
這麼看來,越看自己越像個垃圾,親人早就把他嫌棄丢掉了。
本來以為這樣自己的日子會好過一點呢,到頭看來,都是鐘劫一人的荒唐鬧劇,自己的想象罷了。
是啊,就跟朱晨說的那樣,朱晨有幼師證,同樣跟鐘劫在十五六歲就帶過别人家的孩子,考上了大學,立足社會有名有份。
而他呢,鐘劫呢?
就畢業了一個初中嗎?行動于社會連個身份都沒有嗎?
說不定哪天就被人用亂棍打死了,沒有身份,都查不清他是誰連個收屍的都沒有。
朱晨跟複星瀚從小就認識,鐘劫又怎麼好插那一腳?
開闊的公路上,路燈灑下微弱的光芒,路上沒有車隻有鐘劫獨自遠去的身影,那些,其實複星瀚也在看,偷偷的看,沒有上去阻止過。
忙忙碌碌,又沒有停下過思考的複星瀚公司中的一天很快就過了,他到了下班的點了。
鐘颉在家正做着飯,菜闆上擺着一塊新鮮牛肉,鍋裡還炖着魚,他拿着手機守在一邊,手機屏幕還停在與某人的聊天框裡。
【王:鐘颉先生啊,我真的非常看好你,就是不知道你方不方便過來,這,這樓盤不是太幹淨,隻要你能制住,價格什麼的都好說,你看你願意嗎?】
鐘颉瞥了一眼放在自己身前炖得正香的牛骨湯,這回鐘颉沒有抽煙,而是拿起了他放在地上的甜牛奶,喝了一口,回到:
【鐘颉:我考慮考慮吧。】
【王:好的好的!鐘颉先生!接下後錢肯定是不會少你的!請你信我!畢竟我們這也不是第一次合作了!】
面前砂鍋裡的牛骨湯已經開始沸騰了,鐘颉着急起身的同時回了手機另一頭那人一聲:
【鐘颉:嗯嗯】
【王:好的,鐘颉先生,期待與您本次合作/微笑。】
鐘颉與聊天框對面的王老闆已經不止一次合作了,王老闆與鬼不合的事,都由鐘颉擺平,鐘颉平事後收到的錢款,都打給了師父的道觀。
而今,那座道觀被師父擴建得龐大而又奢靡,觀裡香火不停,鐘颉的師弟師妹多了不少。
出門在外,鐘颉能節儉就節儉,畢竟有錢就給他們打款,這樣鐘颉會少一頓訓斥,有錢了亂花,觀裡的老登一個電話打來就知道鐘颉在哪哪買了一個什麼東西,買了後身上的錢就不多了。
隔空監視查崗,這點小技能是那老登必備的,初有冒犯,看在那老登當年救過自己一命的份上,鐘颉打過去的這點分量算不上什麼。
這次鐘颉準備幹票大的,買了超跑,手機一閉,那老登别想對鐘颉唠唠叨叨。
牛骨湯端上桌,鐘颉拿過抹布娴熟地在砂鍋邊蹭了一圈,轉身看了眼桌上的手機,瞧瞧時間,随後又進到了廚房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