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拂筠被雲大捏着嘴硬灌下一碗稀粥，才艱難地醒過來。

“醒了醒了。”雲照灼松了口氣，還好是發現得及時，不然他埋哪兒都是個問題。

沈拂筠對上雲照灼的目光，小麥色的俊臉上頓時爬上幾分可疑的紅暈。

真是，餓昏過去什麼的，太丢臉了。

“對不起，給你們添麻煩了！”

雲大冷哼，“你幾日沒吃東西了？”

“知道是給人添麻煩，我去叫你來時，你竟然不拒絕！”

“說，你是不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心思？！”

雲大越想越覺得不對，臉色瞬間就黑了。

這小子該不會也看上他們家阿灼了？

“三，三日。”沈拂筠眼神發飄，他從離開府縣後就沒怎麼進食，都是餓了就喝點水度過。

好點兒的時候，能在外頭找點野菜生嚼或是野果墊墊。

“叔，我一路就是這麼過來的，所以……”

“以為你撐得住？”雲大拳頭都硬了，“你不是說你昨兒個才被搶走盤纏？”

“既然手裡有盤纏，那還不買點吃食備着路上吃，你當我們都是傻子嗎？！”

沈拂筠連連擺手，“沒有沒有！”

“我真的是昨兒個才被搶走盤纏的，沒買吃食備着路上吃是因為我想省點兒。”

“小子，再省也不能是你這個省法，一不小心小命可就沒了。”宋煙皺眉，這小子的腦子到底是怎麼長的？

“雖然你想省錢是為了減輕你家中負擔，但你要是在路上人沒了，你的家人豈不負擔更重？”

沈拂筠低頭垂眸不言，渾身上下散發着小可憐氣息——

他知錯，但重來一次，他依舊還是會這麼選擇。

半死不活也算是活着，還能把剩下的盤纏拿回家繼續找夫子念書。

雲照灼扶額，這什麼家庭教出來的犟種？

“沒錢你念什麼書？不如好好在地裡刨食，至少能保證自己吃飽穿暖。”雲大最看不慣那些個非要念書，将整個家都給拖垮的人。

沈拂筠敏銳地察覺到了，趕忙開口解釋：“不是這樣的，我不是沒天賦非要念書！”

“我們家是沒什麼積蓄，但夫子說我有天賦，我爹娘就省吃儉用讓我去跟夫子學，我不能辜負他們的期望。”

“盤纏剩的也不多，将将夠再讓我跟夫子學一年，若是用了，家中又得想法子給我湊束脩。”

雲照灼倒沒了解過現在的束脩每年是要多少，但她扭頭看見她爹沒話說，就知道這束脩隻會多而不會少。

“咕咕！”

突然，一陣叫聲從沈拂筠的肚子傳來。

雲大頓覺頭疼，這小子吃垮家不是開玩笑的。

剛才那碗稀粥對于沈拂筠而言，就是墊墊肚子而已。

“算了，先吃早飯。”他們家也不缺沈拂筠這一頓飯，雲大就當自己是在做好事兒了。

當然 ，也有别的心思，現在不好說，再看看。

雲照灼把從二嬸那裡得來的包子分給沈拂筠一個，剩下的她爹娘一人一個。

“我喝粥，早上吃肉餡包子有點膩味。”

平日裡二嬸都不舍得吃葷，今天不知為何，做的包子竟然是肉餡。

不過，現在的二嬸應該很後悔，恨不得追上門，跟她把包子要回去。

誰讓她對人家女兒下手了呢？

雲照灼邊想邊喝了口粥，喝完伸筷子夾鹹菜時後知後覺地察覺不對勁。

“你們不吃飯，看我作甚？”難道她臉上有花兒不成？

宋煙長歎，雖然還沒什麼，但她總覺得閨女要留不住了。

“沒事兒，吃吧。”宋煙将自己手裡的包子分一半給女兒。

雲照灼挑眉正要拒絕，就被她娘一個眼神給撅了。

“半個剛好，再拒絕你就别吃了。”

“……好吧。”雲照灼隻好接過了。

沈拂筠看了看自己手上已經咬了一口的包子，突然覺得這包子有點燙手。

剛才沒注意，現在才發現這包子才有三個，明顯是人一家三口的早飯。

“我，那個，以後我會把飯錢補上的。”

雲大瞥了一眼沈拂筠，“不用，吃完你就離開。”

“是。”沈拂筠不敢多言。

反正日後他手頭寬裕了，徑直把飯錢送來就是。

說的再多，不如實際行動。

雲大家的早飯不說多豐盛，但都是飽腹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