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殿滿是朝臣。
後宮之事也不能真拿到外面去說。
蕭止吩咐薛濤道:“安排好今夜的宮宴,請太後娘娘和齊王一同過去清心殿,審理此案。”
薛濤領命而去。
元安堂内,從一轉頭發現裴蘿不見時,裴雲庭就開始覺得不舒服,遲遲等不到人回來,直到皇上皇後也神情緊繃着,一同去了後宮久久不回,他越發不安。
可後宮重地,他作為外客不能進去,隻能幹等。不知為何想起昨日試衣服時同她開的玩笑,若她真的聽話沒來便好了……
恨不得下一刻她就會出現在殿外。
夜色寂寂,隻有宮人滿面笑容來去。
眼前是滿盤佳肴,香氣撲鼻,裴雲庭确已饑腸辘辘,并未拿箸,手裡隻端着個淺淺的銀杯,亦無心思品鑒,眼角處瞥見薛濤朝他走過來。
裴蘿定是出事了,裴雲庭腦中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手指捏緊杯子。
“王爺,王妃出了點小事,皇上有請。”
猜想成真,幾乎是乘着月光一路奔跑,過來清心殿,裴雲庭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屋中央的裴蘿。她聽到聲音轉過臉朝他看過來,眼中盈上一抹淺淡的委屈。
還好人好好的沒什麼事,幾步過來,當着在場人的面,裴雲庭毫不在乎,伸手把裴蘿緊摟進懷裡,柔聲道:“怎麼在這裡?出怎麼事了?”
裴蘿委屈未退,不想說話。
自門口處傳來一聲輕咳,是太後,淡漠地掃了他們一眼,走到高處,一揮衣袖坐下,靜靜看着底下。
裴蘿這才不得不示意裴雲庭先松手,道:“我沒事,惹了點小麻煩。”
裴雲庭松開手,這才有空環視整個殿内,注意到裴蘿身邊還立着一個女人,看打扮是位品階不低的後妃。
她的容貌乍一看上去與裴蘿有幾分相似,卻少了裴蘿曆經世事磨砺出的波瀾不驚,一雙吊梢狐狸眼顯得輕浮又膚淺。蘭妃也在看他,嘴角溢出幾絲嘲諷。
蕭止嚴肅道:“所以蘭妃的意思是,齊王妃早前已知悉今夜張淑妃會犯病,故而大老遠拿着毒藥進宮赴宴,席間淑妃果然犯了病,遂偷摸過去借此機會毒殺淑妃就是為了嫁禍給不知道會不會在現場的你?”
簡直要怒極反笑:“蘭妃是當齊王妃是傻子還是當朕是傻子?”
“說是巧合也并無不可,宮人可以作證,在齊王妃到來之時,淑妃姐姐可還是好好活着,一個轉身的時間,嫔妾不過是出去了一趟,人就死了,期間隻有一個人在場,淑妃姐姐身上還有她的毒,這用臨時起意也能說得通,畢竟嫔妾與齊王妃早有矛盾,她懷恨在心,見嫔妾勢單力孤,伺機報複!”
“齊王妃分明就是兇手,皇上得給後宮姐妹們一個交代!”
“放肆!”百裡慧道,“簡直滿口胡言!”
裴雲庭也已基本了解今夜的事,也就是裴蘿方才說的麻煩。而這個麻煩,裴蘿沒有人證,尤其是毒藥還是她手中獨有。
看似無懈可擊,仔細一想全是漏洞。
制毒藥的人大多都會有個習慣,喜歡往衣服裡□□藥防身,裴蘿也有這個習慣,還因此救過她不少次,可自從成婚之後,她就不怎麼放了,今日進宮隻為赴宴,身上自然不會帶。外人不知,裴雲庭卻是十分清楚。
再則裴蘿的性子他了解,根本不會為了報複一個人而去殺了旁人來誣陷,她愛惜人命,況且她如果真想殺一個人,根本不需要這麼複雜,有的是手段。
近日她一直都住在芷園,進宮也是從芷園而來,未回王府,而芷園裡,根本沒有種沉芝草。
裴雲庭想說,卻在瞥見裴蘿的眼神時咽了下去。
她分明有籌謀。
百裡慧的話音剛落,門口有人已不顧阻攔硬沖了進來,正是張淑妃的父母,當今的刑部侍郎張旸夫妻二人,張夫人頭發散亂,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盯着裴蘿,恨不得剜心食肉。
“兇手!!!”
張夫人瘋狂地朝裴蘿撲過來。
裴雲庭把裴蘿拉至身後,避開張夫人撓過來的指甲,沉聲道:“張大人身為刑部的人,怎麼知法犯法?真相未出,不得傷人。”
他也在拼力壓着怒氣。
“齊王殿下還是省省吧!還這麼護着她,說不定你懷裡的人早就給你帶了綠帽子了!”
“你說什麼?”裴雲庭蹙緊眉頭。
“齊王殿下想必不知,澤州疫情最重的那段時間裡,皇上可是跟您家的夫人日日在一處,您不在意嗎?”
殿中明明滿是人,卻陷入一片死寂。
一聲巨大的拍擊聲響起,打斷蘭妃的話,蕭止怒道:“發什麼瘋?”
“怎麼?皇上這是心虛了?做的說不得?”蘭妃轉向裴雲庭,已經徹底撕下臉皮,“齊王殿下,您自己看看吧!”言畢,惋惜道,“真是個可憐的男人,被蒙在了鼓裡!”
裴蘿靜靜地立着,一幕幕在眼前上演着,心頭如明鏡一般。
“啪!”
她上前一步,擡手給了蘭妃一個耳光,清亮的聲音響徹整個屋内。
“啪!”
另一側臉又是一個耳光。
蘭妃雙手捂着臉,方才的惋惜勁兒都還沒退去,眼睛通紅掉下幾顆淚來。
“你敢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