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丹青猜他或許是一時興起,但不願再欠,應諾下來,“你想要什麼?”
謝蘭機溫玉的眉眼遲疑不定,“還沒想好。”
……那你還問?
虞丹青也沒想好能給他什麼,她不能像從前對下屬那樣賞他重金貴禮,她已不是将軍,謝蘭機更不是她的下屬,而是有着一張可以把他們命運相連在一起的契書。
在民間,俗稱為一紙婚書。
有兩情相悅之誼,也有未曾謀面之生,而他們都不涉及這兩種關系。
虞丹青:“那便先欠着,想好了再告訴我。”
其實很多時候想着想着就忘了,她随口一說而已。
“好。”
祥和氣氛持續不到半柱香,外面傳來奇怪的鳥獸鳴。
謝蘭機眼神肅變,跨出房門,高空盤旋的黑鷹斜眼看見人的動影,緩翅飛降,落在謝蘭機的腕上。
鷹腳綁着小拇指大的信條,謝蘭機摘下拆開默讀起來,眉頭一動。
虞丹青追了出來,她見謝蘭機神情不自然,不禁好奇信條上的内容,但因怕他不方便說,也就沒有多問。
謝蘭機并沒有忽略她,道:“王府全口已被秦照緝拿,王染口述了殺害謝婧的全過程,欲當場帶孩子自盡,秦照隻救下了孩子。”
王染畏罪自殺了。
虞丹青:“什麼?”
萬萬沒想到王染還想在最後魚死網破,好在孩子平安無事,不然……
虞丹青想到了誰,道:“黎夫人她……”
謝蘭機知道她的擔憂。黎夙甯自打一開始就不同意謝婧和王染成親,就算王家堆金積玉也掩蓋不了底根是白手起家的暴發戶,不僅家德教養比不上積蘊了幾代的世家貴族,而且也比從官大家的地位低微。
謝家一直都是官代世家,隻不過到謝蘭機這代達至了巅峰,而世家講究的便是門當戶對,虧也不算虧到哪兒去。
黎夙甯眼光尖敏,唯一一次錯看大抵就是嫁給了不務正業的謝二老爺。若她知曉謝婧死于王家,可能這輩子都将活在悔生中,渾渾噩噩地度過。
此事要上至皇帝,根本瞞不住任何。
謝蘭機也沒有把握,喪子這種事根本不好相勸,親人的離世是伴随一生的陰影傷痛。
謝蘭機:“可能我們得盡快趕回去了,秦照已在去往皇宮的路上,黎夫人應該知道了真相。”
虞丹青:“不如即刻出發。”
“你不等紅袖了?”
“她醒了後能留在天機閣嗎?天機閣不趕人的話我們先回去看一看,晚點再回來。”
謝蘭機抿唇:“天機閣不趕人。”
虞丹青一時嘴快,覺悟方才言語不當,迷茫地點了點頭。
二人轉路至二樓的憩房,尋到正在守看王常萱的簌月,将一切事程知會她。
簌月:“這邊有我們在,你們可以忙活一陣了再來,長途舟車勞頓,坐我的馬車去。”
謝蘭機會意。天機閣距城内确實遠了些,普通馬車坐久了會腰酸背痛,簌月經常在天機閣和鴻雁樓之間往返,耐不住長時間的勞頓,私定了一輛既坐又卧的馬車。
駕車的是一個三四十歲的大叔,裝扮普通到虞丹青難以想象是天機閣的殺手,看來江湖名堂也有不少時候喬裝打扮混入平民之中。
馬車寬敞但光線偏暗沉,應該是簌月刻意着重弄了遮光,防止來回被居心叵測之人偷窺。
謝蘭機跟車夫說了幾句話才鑽了進來,馬車緩緩起步往前,穩當加快速度上路了。
虞丹青:“黎夫人會不會想不開?”
謝蘭機也說不準,搖頭沉默。
虞丹青發覺他對謝家好似沒有太重的感情,謝老爺一天到晚也常在外面不在家,她都沒怎麼見謝蘭機和他父親相談見面的場景,黎夙甯也敬他,帶着親近的客氣。
謝蘭機也是,他稱呼黎夙甯為黎夫人,理應該是二叔母。
虞丹青:“你為何喚她為夫人?”
謝蘭機看過來,眸中隐隐含射着什麼,很快湮滅了下去。
他微微張嘴,在虞丹青灼熱的目光下,還是說了出來。
“我和他們不怎麼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