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紙上隻單一畫就一小姑娘。其後并無背景。
但那姑娘卻是刻畫精細,甚至衣衫領口袖子上的花紋都清晰無比。
在深瞧一眼,小姑娘明豔嬌美。眉眼更是有些似曾相識之感,卻說不上曾在哪裡瞧過。
怕瑞王瞧見便匆忙合上書放入懷中。
瑞王府中雁南起身後便去書房準備當差,卻被前院人告知瑞王稍早些時候已經帶着西知進宮候着了。
“你正好趁着這個空檔回去收拾一番。”見雁南有些不解,又打趣道,“昨我進去奉茶,看到爺寫了情願的奏折,要去南境增援呢。”又見雁南面色發沉,忽的收了笑意低頭說道“小的多嘴。”
雁南走進書房院中,并未進屋,隻是面朝東方瞧着漸明的日光陷入了沉思。
心中頓生出一種無力感。隐隐覺得自己所跟随的瑞王變了。
何時變得已說不清道不明,或許從七皇子加封瑞親王搬出宮城在外建府開始,或許打從還是七皇子開始,或許......從未變過。
隻是自己所思所看已經不同。
瑞王若真心想去南境,隻怕昨日通報險情之時,瑞王便點兵出發了。既看中友情、親情不會置之不理。但瑞王沒有,甚至在去向皇上請旨時都是那般猶豫,遲遲未動想必也是因為心中有了計較。
看着瑞王站在宮牆巷口停駐不前,他自己也生出些猶疑。
而瑞王又寫請旨奏折,答案不言而喻。于正殿之上既表明态度,但想必皇上和皇後娘娘一黨的大臣未必會讓瑞王親涉險地。既不必去又得了名。
自己作晚也睡得并不安穩,思考着從前“救”七皇子為何?為了活命,為了跟着七皇子,為了有熱水熱飯,為了那虛無缥缈的前程。
但瑞王連從小在宮伴讀,親如一人的常衡現下都能舍棄,那自己呢?算什麼?自己無權無勢、無家無族、赤膽忠心又能值多少?
西知現在有族人,有羁絆既是有把柄!
那瑞王在深宮中長大,能走到如今,想必權衡利弊自該是常事,那自始至終沒什麼不同了,自己也沒什麼不同。
......
不多時,瑞王便回了府。雁南得了消息在王府門口迎着,又跟着進了書房.......
“王爺。”雁南率先開口。
“何事?”
“可是要去南境?”
“父皇未曾準予。反指派了離南境更近的兵馬增援。且已經下了旨,讓伯謙承襲爵位。讓他可自行調度南境相近三地兵馬”
雁南并未及時回話,反而低下了頭。
“雁南?”
雁南卻突然跪下。“殿下......”
蕭承言見到此番情景十分不解。
西知在旁也是不解。還在思索是否退出書房......
“雁南不才,行事向來魯莽,心有旁骛,恐無法輔助殿下大業。卻占您親随屬官之位,實在汗顔。”
“你要走?”
“臣......”
“你既志不在此,便走吧。”
“爺?”雁南并未在說什麼,右手緊緊握着劍身。左手摸上挂在腰間的腰牌。想着已經說出了口,怕是也沒有了反悔的機會。一狠心便扯斷了腰牌上綁着的細線。雙手一捧,腰牌和佩劍便都奉在雙手手心之上,交還給眼前的蕭承言。
蕭承言眉目低沉,伸手卻隻接過腰牌。轉身朝着書桌後面走去。
雁南見蕭承言走開幾步,便雙手保持着奉劍姿勢跪移過去。隔着書桌再次高舉雙手。
“那劍你極愛護,用着也順手。既順你的脾性,拿着便也方便。日後縱使不在此,總還是要活下去的,留着傍身吧。贈與你了。那劍也是你身份的象征。若是日後在外混不下去了,還是回瑞王府當差。”
蕭承言說完,雁南已紅了眼眶。
“王爺。”
“走吧。出去闖闖,好男兒志在四方,見識見識外頭。滾吧。”
雁南鄭重的磕了三個頭。躬身極其緩慢,聲音也有些發悶。第一下後雁南便覺得發木發痛,可又覺得三個已無法言表自己的感激之情。
西知目送着雁南離開書房。才轉頭看着瑞王。
“爺,雁南他......他去了......”
“我知道,他比我們都勇敢,南境那邊這麼亂。有品階的尚不能顧全,何況一個婢女的下落。他自是不放心的。他......無牽無挂,沒有那麼多顧慮......我如今,隻有走的更高,才能保住瑞王府,常氏。照顧好他們的常氏後代,何嘗不是給他們一個更好的交代......”卻突然話鋒一轉,“他日你要離開,為你家族效力,我便也會放你離開。心不在我這的人,不留也罷。”
西知“撲通”一下跪在地上,謹慎回道:“奴才記得當年是您搭救才擺脫了罪奴身份。什麼家族不家族的,奴才的叔父也是您的恩惠才得以平反,否則也是......”
“得了......别在這自表了。”說完把雁南的腰牌扔了過去。“給他收着,若是不成,,隻怕還是要回來的。”
“爺。若是成了,她......畢竟從前是......”西知躊躇着還是沒有說出口,隻問,“您能放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