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門來還是上兩次那個小師傅。
“你可莫要來了。”那小師傅張口便是這句。“為着你這樁事,她被師傅說起了塵心,讓她早課完畢後,在多念一遍經呢。”
雁南十分歉意,正要離開卻又轉頭躬身問道:“不知早課幾時完畢?”
“已經完畢啦。”小師傅說完笑了笑,便虛掩上了門。
雁南愣在原地,透過虛掩的門,能看清院中已再無人走動。
推門進去,“吱嘎”一聲輕響。快步便進了臨門的矮房......
進去才看到這是一座大殿,内裡供奉的神佛。還沒等細看就聽一個柔細的女聲說:“雁大人,您已娶了要娶之人,實不知您為何要來。”
雁南似乎連呼吸都忘記了。憋着一口氣覺得頭腦更加發脹。待緩過來吸了一口氣後不知為何更加天旋地轉。待五感全都恢複,才看到正中一女子跪在蒲團之上,身着藍灰色衣衫,帶着束帽。而她身旁空置着數十蒲團,有的還有壓痕,顯然是才離開的痕迹。
細細回想方才的聲音,覺得周身開始發冷。想起昨早出府時自家妻子的話,“夫君,待職後妾身給你做你愛食的餐,早些回來。”
雁南一下跪在地上,發出重重的悶聲。
他職後并未回家,而是來了這裡,隻叫旁人傳回去話,告知自己晚一日歸。是怕家中妻子阻攔自己來此尋芷蘭。但這聲音,同自己家中妻子聲音一模一樣。自己同家妻生活已近兩載,不可能聽錯。
念生久久等不到雁南說話,方才又響動極大。忍不住站起身來轉過身子瞧着。
雁南看到念生模樣,一下癱坐在小腿之上。愣愣的更是不知要說什麼。目光朝着她的腰腹部看了過去。衣衫寬松卻能瞧出此人并未有孕。在向她頭上看去。那帶着的束帽之上,似乎一絲發也無。
這不是芷蘭,是沐菊,沐菊?那,自己家中的是誰?自己當她是沐菊娶回家的是誰?
似被雷擊似的,手突然按在地上慌忙起身,轉身朝着門口而去。極用力的推着門,門發出“哐、哐”的木制響聲。卻是怎麼也推不開。
“大人,門是朝着内裡拉動的。”念生平靜的說着。
雁南才秉着氣拉開門來,直接便奔了出去。一刻不敢停留。直又沖出大門,向下山的方向狂奔着。完全不顧兩扇洞開的門。
小師傅歎着氣先是關上了大門。又同念生說:“用餐去吧。”
“他還會回來的。”念生說着便再次回到方才的蒲團上跪下,口中念念有詞。生怕分心胡思亂想。
雁南跑了很久,臉都被新長出的樹枝劃傷多處才停住腳步。大口的喘着氣,思緒才緩緩恢複。
“我想知道。”雁南重又回到那間房舍,問道。
身後突然出聲,念生渾身打了個機靈。
“你是誰?或者說,她是誰?到底誰才是?沐菊。”雁南繼續說着。
“大人您不知嗎?您二人已成婚多時您到現在仍分不清嗎?”
“分清什麼?你們?還是圈套!”雁南大聲的質問!
念生才站起轉過身來。“大人莫氣,請輕聲些。這裡實在不方便叫衆人都知您在此。”念生停頓了一下才繼續說道:“我二人無意欺騙任何人,也不是要捉弄任何人。一切都是一場錯誤罷了。您想必已經瞧出了,我們是孿生。我如今名喚念生,之前是沐秋,常沐秋。她是沐菊。”
雁南隻苦着臉并未說話,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見大人如此想是您至今仍不知情。我以為尊夫人會同您講清楚的。可如今......她嘴笨心直怕是說了您更加糊塗,那便由我來講吧。可我想問一句,您,為何而來?”
雁南絲毫未想,直接便道:“我以為,你是芷蘭。”
“為西知大人?”
“是。”
念生點了點頭。擡手指向蒲團,示意雁南坐下,才繼續說:“我二人在一個鄉村出生,家裡并不富裕還有些守舊。其上兩個兄長接連夭折。而我們長到七、八歲大時,不知哪裡傳出的話說有雙生子出生便會帶來災難。父母便想到了我其上兩個兄長。後來越傳越是離譜,全村皆是認為我們是妖物便要把我和妹妹活埋。我至今仍記得那些村裡叔叔伯伯憎惡的眼神。一撬土、一撬土向我們幼小的身上蓋下來,我把妹妹死死護在身後,她才沒瞧到。”
念生大口的吸着氣,仿佛那般恐怖的事重又再現。
“真是天不絕人,碰到了沿途行醫采藥的江老太爺。他辭官後雲遊至此,便把我們救下。本欲送回給我們父母,怎料瞧我二人還活着回來那般驚恐。我才知他們一直是知情的。我們也是親生骨肉呀!見我們無家可歸,江老太爺便問我二人意願打算帶我們回平川。後路上碰到了打京中回南境的先國公夫人,便又跟随她去了南境。同常二少爺和小姐一同讀書識字。無論是常家還是江家完全沒有那些的結締。”
念生越說越興奮,在屋舍中來回踱步。
雁南坐在蒲團上仰着頭瞧着越來越激動的念生。那說話時一颦一笑都同家中妻子一般模樣。
“我當時閉上眼睛,就都是土朝我而來,我吓得不行。夫人極其溫柔,甚至讓我們睡在她身邊。将軍不守夜時,便叫我睡在小姐身邊。小姐還把她的下生玉佩給了我。“平安喜樂”。我欣喜極了,天天捧着生怕磕碰。後二少爺聽聞,也給了沐菊一塊刻有“長命百歲”。
雁南從懷中拿出來已放在他身上的那枚玉佩,上面正是“長命百歲”字樣。“看樣子常氏真是極疼你們,連常大人為慶祝他們同日降生,特意親打的對玉都舍得。”
“是呀。同我們所處境遇天壤之别呀!”念生的目光落在雁南手上,下意識的回完雁南的話,卻突然反映過來反問道:“同日降生,你,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