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元六年八月常嫔入宮沒幾日,太皇太後忽然崩世。民間嫁娶一律暫停。西知的婚事便也擱置。
直到繼元九年末成婚前夕西知到了雁南府邸深夜徹談。
期間話裡話外都一再的說羨慕陛下和雁南。縱使身邊人不是曾經人,卻都有酷似的容貌,能一睹相思苦。
雁南自知妻子本就是知心人,遂更多了歉意陪着西知一直喝着烈酒。卻是也點名西知能位至此,可能也因未與常氏有所瓜葛。
五小壇子烈酒後,兩個人皆是吐得不能自已。雁南妻子沐秋親自收拾、照顧着兩人。
兩人話語間逐漸跳脫了規矩,沐秋便支走衆人,偌大的庭院中隻三人而已。飲的烈酒還有中間燃起的火盆倒也不冷。
西知說:“皇上如今待貴妃極好,真不知是喜還是憂。是我禀報她面容相似。”
“同你有何相幹。自來相似者衆多,可人心卻是不同。如今的娘娘同從前的娘娘分别甚明,你我皆能瞧出差别,陛下那般怎會瞧不出呢。面從心生,現在越發已不像了......而且待她好是為平對先皇後的遺憾。語氣溫柔、放縱無度,隻要不違背宮規,忍她玩鬧。現在隻要不是滅族大禍,在宮橫行已是常事。争個梨桃瓜果有什麼打緊。”
“要說呀,嫂夫人的常氏也當真厲害,費盡心機這般一颦一笑似乎都是先皇後的模樣。”
沐秋聽後撇了撇嘴,拿起自己的杯盞就站起身來往前走了幾步,擡頭看着星空漫天。
“所以呀。是以冤,冤不上你。謝更排不上你。除了常家還有人呢。那......丁禦史。你還記得丁禦史嗎?”
“怎麼不記得。丁少師嘛......”西知哈哈直笑,眼淚都流了出來才含糊的說着,“是貴妃進宮之前的事吧。當時被貶黜的丁少師因功績好被召回京中複了原職。道賀的人還未走完陛下又加了太子少師的名頭,雖說虛銜。可當時太子尚未立,卻是少師名頭先起。任誰不得揣測一下陛下心意。看是瞧上了哪位皇子......要立為太子。以緻一衆大臣轉向開始揣測太子之位。誰還有空反對一個還未進宮的女子。也不存在需要扶養的嫡子,那皇後母家的女子進不進宮,還重要嗎?打了個彎罷了。自此以太子少師的名頭,替貴妃娘娘擋了出頭的一刀。是呀,論功他一定在我頭前。”
“何止呀。”雁南擺了擺手。“記得從哪召回來的?平陵。平陵知府。你想想,平川......平陵。與平川接壤之地。平川的消息先是到了平陵在是京城。這其中想必也有知府大人的刻意渲染吧。當時登高一時,誰不想巴結一下。但看如今兩、三年都過去了,好些人早已不記得這事喽......”
“太子現下仍是未立。隻怕記得的都在說,太子指不定真在這位貴妃肚子中......”西知拿起新起的一壇子酒,手抓着壇口,便仰着脖子“咕咚”、“咕咚”幾大口朝着嘴中倒着。而後才笑道:“還投胎呢。”
沐秋聽後忍不住轉回身走回來勸着雁南。“你們都醉了。還是早些安睡吧。莫要喝了。”
“嗯......你莫管。你去睡吧,就讓他醉着。醉了,就不想了。”
沐秋搖了搖頭,便把空的壇子拿走,免得兩人磕碰,或砸碎了劃傷自身。
雁南完全未發覺沐秋已走,仍在說着。“你不懂。他也不懂。醉了沒用,醉了仍想着,醒了更想了。他這是是悔。”說完拿着酒杯碰了下西知的肩膀。“是吧?”
“是。是。”西知笑應着。
“他悔,悔什麼呢......芷蘭走的時候他沒拉住。我走的時候他沒跟着。”
西知一把把未喝盡的酒壇子扔了出去,狠狠摔在了中間的火盆邊緣。“還有其三,我在南境多年沒找她。是我自己該,不。還有其四。”
火盆中的火迅猛竄高!如煙花一般炸開,少數火星撲出地面。而後又被地上的薄雪熄滅。
“還有?”雁南問着似乎特别好奇。
“她來送我,我沒問她。我直到......回到了京城,才反應過來。說到底,是我顧慮太多。”
“你也莫悔。”雁南坐起身來,擡起頭看着星空道:“得此失彼。我這輩子也就兒孫繞膝的命了,挺好。你能登侯拜相!道不同。”
“為何不能兼得?”
“兼得?陛下兼得了。”
“陛下兼得了?”
雁南詭異的一笑後說道:“是呢。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