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秦熄可謂是尋遍城中太醫,使用各種方法為她清洗,但那塊胎記宛如惡詛痕一樣,頑固地附着在皮膚上,就是去不掉。
陸雪緣身體滾燙,已經開始抽筋,一陣劇烈咳嗽後,兩顆珍珠順着血水染紅了中衣。
她病成這樣,多半是邪祟造成了。
秦熄想起那日在緬因山,躺在蕭鹜懷裡的夏聆町,她魂魄消散之時,陸雪緣正倒在草叢中嘔血,隻是他當時并未在意。
許是神官做久了,對凡間的邪門歪道不夠了解,秦熄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回一趟仙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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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神界中心的仙京上天庭第九宮門住着官位最高的上神,人稱龍鼎帝君。
龍鼎帝君乃是龍族首領,統領仙界一切事宜,一人獨攬大權,強勢專-制,在這裡,上到神君,下到仙徒,皆是如履薄冰,不敢忤逆。
神界的神族是享用香火供奉最多的,但是數量稀少,擁有神官之位的寥寥無幾,其他大部分是各族仙士。
秦熄路過第九宮門,想到此次回京是臨時起意,還是不要驚動帝君為好。
堂堂景王殿下抱着一個凡人女子入仙京,叫别人看了去,反而惹出禍端。
他來到上神峰頂的冥王殿,意念成訣,放出一顆信号彈。
流雲緩動的夜空炸出一朵蘑菇花,良久,一個銀白色長衫的仙徒走出來,福了福身:“景王殿下。”
冥王是掌管公理的正義審判官。
殿中存放着三界最全的史料記載,千百年來,經他手的案子都能得到公平對待。
然而鮮少人知道,冥王身邊還有個仙徒,是仙京最優秀的神醫,名為銀魂。
秦熄颔首:“還是老規矩,我回京的事,就不要讓人知道了。”
仙徒心領神會,帶領秦熄來到内殿。
此處火光昏暗,隻有淡淡的藍,中央是一頂巨大的鍋爐,四周堆滿了瓶瓶罐罐,以及各種神仙草藥,一排排冰床被霧氣籠罩。
秦熄将陸雪緣打橫抱到冰床上,轉向一旁搭脈的仙徒,問道:“銀魂,她胸口的胎記,你有辦法嗎?”
銀魂歎氣:“這紅色胎記是邪祟的半片殘魂,已經與她魂魄相融,縫到了一起的魂魄若想強行分開,不是件容易的事。”
此話一出,秦熄就明白了。
邪祟是一群沒有戶籍的怪物,他們無法接觸仙族,同時又被魔族嫌棄,隻能寄生在凡間陰氣重的地區,在夾縫中生存,以寄生的方式壓榨凡人的一切,宛如陰溝裡的老鼠,被人看不起,又消滅不掉。
秦熄認認真真地說:“無論用什麼辦法,務必要治好她。”
銀魂不解:“景王殿下,這個凡人女子,對你來說很重要嗎?”
秦熄無言,一個眼神過去,銀魂不寒而栗。
銀魂:“罷了,我試試。”
陸雪緣确實不能死,她不僅是陸沉棠的妹妹,也是唯一精通靈氣香爐的人。
對秦熄來說,有用。
“這麼多年,邪祟的半片魂魄在她身體裡已經生根發芽,現在邪祟死了,這個胎記也随之惡化了。”銀魂摸着那塊胎記,“若想要去掉它,就必須将邪祟的魂魄剔除,我需要對她進行魂魄重組,整個過程會比較痛苦。”
秦熄問:“會死嗎?”
銀魂說:“不會。”
秦熄點頭:“就照你說的辦。”
一聲巨響,銀魂用法術啟動了冰床,無數根冰棱從床邊鑽出,紮進了少女的四肢,血液飛濺!
昏迷中的陸雪緣瞬間有了反映,即使還閉着眼睛,身體卻在瘋狂晃動,看起來非常痛苦。
秦熄面無表情地看着眼前的場景,就像在看螞蟻搬家。
他淡淡地問銀魂:“還有件事。”
銀魂一邊施法,一邊道:“何事?”
秦熄看着陸雪緣:“冥王不在,我查查她的前塵。”
“你懷疑她的身份,想探探她的底?”
“銀魂,你可知道香爐神君的心法從不外傳,無人可将它用作法器,除非是她本人。”秦熄說,“陸雪緣凡人出身,何德何能操控上古神器,你不覺得奇怪嗎?”
銀魂一副天機不可洩露的模樣,說:“對不住了景王殿下,銀魂雖是個小小的仙徒,但也是有職業操守的。冥王上神尚在閉關,他不能許查的東西,我們做下屬的,沒有資格代主行事。”
秦熄冷冷勾唇,滿不在乎:“無事。”
突然,銀魂的法術中斷了。
“糟糕!”銀魂收了招,看了秦熄一眼,接着跑到冰床旁邊,頓時大驚失色,“景王殿下,您怎麼可以這麼做?”
銀魂拽出少女的胳膊,圓環閃着詭異的幽光。
“這圓環是你的……”銀魂沒好意思說下去,随即對秦熄說:“景王,你這樣做是觸犯天條的!”
秦熄道:“你不說,沒人會知道。”
銀魂堪堪放下少女,看着施法的雙手,無奈地搖頭歎息。
冰床機關再次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