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折騰了,行嗎?如果你再流産,我可擔待不起這個責任。
“對,你是她表姐,”皇後看向我,“我希望你能替我探望她。”
“我?皇帝肯定不會同意的。我是羅家的小姐。”
“皇帝那邊我會想辦法。我想請你帶着我的私人醫生,去看望公主殿下,直到她痊愈。”
“額……”我可不想和她待在一起。我會在病魔奪去她生命之前把她掐死。
“我請求你,羅鸢小姐,為了我,好嗎?”
我抿唇,不情願道:“行吧行吧。”
當晚,謝莉提議幫我收拾包裹:“現在天冷,一定要多帶厚衣服……”
“關你什麼事?”我沒好氣道。
“羅鸢,你還在……”
“當然。”
“可是你的确出去了呀……”
我忙回頭道:“好啦好啦,不說這個了,來幫我收拾收拾吧。”
謝鄭的視角
戰場上,旗幟飄揚:羅家的紅玫瑰、伍家的雙尾魚、謝家的金色聖盾……他們激勵着将士沖鋒,為家族和榮耀而戰。但現在,紅玫瑰被鐵絲裹住花枝,雙尾魚被漁網包圍——軍隊被圍困在山谷中。
“我們必須突圍。”羅柏張開地圖,神色嚴峻。
“這兒地形複雜,四處都是沼澤,有瘴氣。關卡都被北國的盾兵和弓箭手把持着——”羅柏的副官右臉新添一道長長的刀疤,“想突圍難如登天。”
“那就派一支小隊,”羅柏道,“去請援軍。”
“好,我現在就……”
“等等,”我擡手,緊盯着地圖,“我親自帶兵,走這條道。”
“那兒是沼澤……”羅柏詫異。
“我當然知道,”我緩緩道,“我曾到過尼羅河。那兒也有沼澤。正因為是沼澤,所以敵軍的警戒肯定不會嚴格。我有經驗,這種任務交給任何人,我都不會放心。”
“還是我去吧,”羅柏道,“南方也多沼澤,我有了解。”
“不,我去,如果你死了,羅蘭先生和羅鸢小姐該怎麼辦?”我手指在地圖上沿着一條路滑,“我好歹還有個弟弟,可以撐起門楣。”
“謝鄭……”
“我走過許多夜路,聽力和視覺都比你們強些。”我微微一笑。
羅柏沉默了好一會兒:“是我以前看錯你了。”
我微笑道:“以前的恩怨,一筆勾銷。”
我走出營帳。
衆人圍坐在一起,斂聲屏氣,眼眸是失去希望的灰色。瘴氣已經讓傷員的皮膚開始潰爛,病患躺在帳篷裡,哀嚎連連。蒼蠅摩拳擦掌,準備飽餐一頓。
羅蘭正在照料傷員,為他們清洗傷口,更換繃帶。
“我能保住腿吧?”士兵勉強一笑,忐忑不安。
“也許吧,”羅蘭答,“如果藥品盡快得到補給的話。但我和醫生都會盡力的。”
“我回去後還要下地幹活呢。我不想成為家裡的負擔。如果要殘廢,我甯願戰死,起碼家裡還能多得一些撫恤。”
“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大牛。”
“好吧,大牛,”羅蘭深呼吸,“如果你犧牲,即使有一千袋金币,也撫平不了愛你的人心中的傷痛。”
“可殘疾難道不會毀了愛你的人的下輩子嗎?”
羅蘭不知如何回應。
“大家都辛苦了,”我朗聲道,高高舉起胸前的銀十字架,“天主會庇佑我們每個人!我會單槍匹馬去找援兵!大家再堅持一會兒!”
羅蘭盯着我的眼睛,驚訝道:“你一個人?不怕死?”
“我不怕,”我淡淡道,“如果我死了,謝奕會成為謝家的掌門人。我的财産一半三分之一留給謝奕,三分之一留給謝珍,另外三分之一捐給修道院。”
“還有,我不想葬在謝家的陵墓。我想葬在聖母百花修道院。”
羅蘭有些不知所措。我不知道他眼裡有沒有不舍和哀傷。
“沒有别的辦法了嗎?”他問。
我沉默不語。
羅蘭看向羅柏。
我走到羅蘭身邊:“如果我能為你們帶來援兵。我能成為你的朋友嗎?”
“當然可以。”
“謝謝你。”
夜間的風很平靜,也很寒冷,隻在枝葉的縫隙間緩緩流淌。我騎着馬,艱難前進。我想起自己的朝聖之旅。
我的每一寸肌膚都在警戒中,格外清晰地感受這個世界。我覺得自己仿佛行走在靈泊的小道上。
我想起那晚的人魚之夢。
我知道羅蘭有一天會成長為大人物。他也許會如海神之子特裡同一樣為國家帶來庇護,又可能如塞壬一樣帶來災厄。
我想起母親的斷言“他們一家都是女巫和巫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