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笑聲此起彼伏,在廊上回蕩。
葉姝勾着江舟一的肩膀,指着白一鳴,合不攏嘴。
江舟一瞥了眼身旁的快要熟透的白一鳴,毫不留情,語氣很重:“操,崩我一臉。”
突然靜默,因為笑得失聲。
……
過了幾天,具體幾天不清楚,是白一鳴脾胃恢複的時候,也是七班終于不拿屁事說笑的時候。
學校開始選拔生員,參加物理競賽。
大佐在課上撂下一句“有興趣的自己去辦公室找我”後,班裡幾個物理人開始讨論。
身影莫測的李常明同學也湊上去,遺憾道:“我不知道我要不要參加,我物理隻有國二水平,但國一才有用。”
氣溫驟降,空氣中裹挾着幹冷,葉姝終于換上了灰綠色的沖鋒衣。
他咬着手腕上打斷魔力貼,側身湊近江舟一,輕聲問道:“你參不參加?”
見他搖頭,葉姝不解,松口把它貼回去,問道:“為什麼?”
江舟一也湊近,兩人鼻息貼纏,他也輕聲笑道:“因為我物理沒有國二水平。”
葉姝見江舟一這般逗弄,他粲然一笑,呼吸微重,氣息打在江舟一臉上,絨毛微顫。
廖棣突然撲過來,撐在江舟一桌面上:“江舟一,你去不去,你要去的話帶我!”
暧昧一觸即散,兩人讪讪拉開距離。
江舟一坐直身體,捏着鼻尖:“不去。”
“為啥?”
“麻煩。”
廖棣好言相勸一個課間,江舟一仍舊不為所動。
鈴聲打響,她噘着嘴,洩氣回座位自習,走時還偷摸順了一袋書包裡的小零食。
江舟一歎了一口氣,垂眸翻出作業本,他寫作業是班裡公認的快,像是開了倍速。
之前班裡惡臭男王川開過玩笑:“江舟一導個函數比我導一次出來還快!”
你看看。
不過他每次都會把英語放在最後,像完形填空和閱讀理解,生詞很多,他沒耐心去字典一個個查,開學時單詞筆還被蔡蕊沒收,本人也沒有什麼洋悟性,所以他做題幾乎是裸選。
但自從葉姝這個海龜坐到旁邊,江舟一省心多了,專用翻譯人,哪裡不會點哪裡。
江舟一抓來同桌的腦袋,指着試卷上的“frozen peas”,擡眉問他:“什麼意思?冰扇子?”
葉姝盯着那隻手,五隻修長冷白,關節透粉,指甲也暈着粉嫩,他輕笑着,呼出的熱氣以白霧撫上那隻手,丹鳳眼笑得促狹:“寒冰射手!”
江舟一手指微曲,敲着試卷,側首打量葉姝,擰眉啟唇:“真的?”
葉姝沒想到他在英語上是真的一點不開竅,歎了口氣:“我要是說豌豆射手呢?”
江舟一轉筆:“豌豆?哦,冷凍豌豆。”
終于把英語滅門,江舟一打了個哈欠,擰開保溫杯蓋,輕輕吹着上面的熱氣。
晚自習下課才打的開水,江舟一把脖子縮在沖鋒衣領中,慢悠悠捧着杯子吹氣。
葉姝支着腦袋,盯着他微鼓的腮幫:“為什麼你這麼喜歡喝熱水?嘴皮不秃噜?”
江舟一下巴抵在瓶口,分給葉姝一個眼神:“養腎體。”
葉姝恍然大悟。
……
第二節的晚自習,團支書上台,組織班級競選優秀團員。
每個團員依次站到講台上背過身子,底下有支持他同學站起來留以統計,每人限站一次。
五人中,隻有廖棣是團員,她睜大内雙的眼睛,轉過頭示意幾人選她。
她上台背過身,人緣不錯,除了這四人,班裡椅子摩擦地磚的聲音此起彼伏。
“廖棣,十八票。”
……
好無聊啊,我們來拉踩一下吧!
當李常明背過身時,班裡同學你望着我我望着你,陷入靜谧。
白一鳴咳嗽一聲,屁股緊貼在椅子上,但是雙手摁在闆凳邊緣,帶着身體左右晃蕩——椅子在地磚上劃出清脆的摩擦聲。
大家嘿笑着模仿他,班裡開始響出大片椅聲。
團支書撓着腦袋憨笑:“咳,李常明,呃,有票!下一位……”
葉姝向白一鳴比大拇指,歎道:“高,實在是高!”
江舟一抿下第一口熱水,惬意地眯起眼睛。
自習課一旦有個笑話,不管大小,時間都像小火開大火,熬得快些。
放學後,白一鳴又勾着廖棣找打,打鬧間撞到了宋枝。
她一個趔趄,扶住樓梯穩住身形,原本手中轉着的粉色鑰匙扣卻飛了出去。
前面兩個崽種竟然還沒注意到她,宋枝一人給了一腳,跑下去撿鑰匙。
樓梯處的燈光很暗,宋枝俯身張望一圈都無所獲。
嘶!在哪啊……
兩個左右腦長反的神經病!
她叉着腰剛想擡起頭揪住廖棣和白一鳴臭罵一頓,後背被人輕扯一下,她轉身,隻看見灰綠沖鋒衣的領口,再擡眼……很眼熟。
那人在昏暗的燈光下驟然看見一雙燦亮的杏眸,呼吸一重,冷白的皮膚肉眼可見地染紅,水潤的紅唇小心翼翼道:“呃,你好,你是不是,找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