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不是猜測,明念住的客房安裝了監控,他早在半小時前,就看出明念有要醒來的迹象。
“好。”明念的肚子裡的饞蟲打敗理智。
她坐在島台一側,享受美味的三明治和一杯牛油果香蕉酸奶。
“慢點吃。”景以川擡手拿紙巾輕輕擦拭明念的嘴角,是他昨晚親吻過的地方。
他舉手投足自然體貼,明念有些忸怩避開他的觸碰。
這種氛圍好像同居的戀人,早上一起用餐。
景以川不動聲色,含笑盯着明念,像空中盤旋的鷹,注視本該屬于他的獵物。
“昨晚,我怎麼會在你家睡着?”明念小心翼翼問道。
“睡着的是你,為何問我?”紀以川神色平靜,毫無情緒起伏,“你不應該反思一下,自己是不是最近太辛苦了嗎?居然會在我家客廳睡着?”
明念怔愣半天,難以置信地重複他的話,“我,太累?”
“不是嗎?”景以川一臉漠然,不悅在他眼底聚起,“我多次約你,你都沒空,昨天你約我,你也有事先走,你難道不忙嗎?”
最近她确實在故意冷着紀以川,明念承認。
她壓力大的時候,喜歡和帥哥搞暧昧,但又不想将愛意放在一個籃子裡,所以她會遍地撒網,漫不經心的撩完,潇潇灑灑的離開。
但她認識景以川的父母,景以川是和她從小有娃娃親的對象,她不敢和景以川走的太近,造成不必要的誤會,以後也不好脫身。
她和紀濯相處就無需擔心,畢竟死對頭之間沒有愛情,他們倆隻想赢對方。
不過,看今天景以川臉色冰冷,說話夾槍帶棒,應該對她沒有其他旖旎情愫。
對此,明念很滿意,希望繼續保持。
*
下午兩點是姜教授的建築實地調研課。
修長的卡其色風衣落在小腿處,遮住牛仔長褲,上衣是白色高領針織衫,簡約不失大氣,随便抓拍她的氣質松弛從容,完全可以直接出片登上時尚雜志。
當然,前提是明念沒有戴上藍色安全帽。
披散的黑發怕被灰塵侵蝕,被她簡單窩在後腦勺,藏着安全帽裡。
建築實地調研課,包括以實地考察當地标志性建築,學習不同建築風格,探讨廣闊的建築森林,學習高密城市環境下的設計攻略的城市建築調研課。也有手工模型制作,和數字建模,今天學的是建築材料與構造調研,是親身前往建築工地,了解基礎工程和結構施工。
一群學生跟在姜教授身後,來考察這個由他學生設計的廣貿大廈。
實地課堂讓一切抽象的事物變成實體,更能讓學生們貫通所學的知識。
明念記好筆記,準備回去在進行整理。
她的同學王嬌下午喝水過多,想起衛生間,又不敢自己一個人前去,硬拉着明念陪她一起。
工地除了攪拌混凝土的小工是女人外,其他大工和領班管理人員基本上都是男人,所以工地的衛生間也不分男女,明念就站在衛生間門口,替王嬌守着。
她無聊打量對面正在施工的大樓。
一個剛從施工升降機下來的男人,闖入她的視線。
明念覺着有些眼熟。
不是有些,是特别眼熟!
她剛想張口叫出他的名字,對面的男人,食指豎起放在嘴唇上,作出止聲動作,随機目光轉向後方的空地。
那段空地不斷聚集剛剛結束工作的工人,他們聽領班的訓話點名,結束後在開幾分鐘的安全會議,提醒大家做好安全防範工作。
明念拒絕和王嬌一同回家的邀請,她站在原地等人。
“景……紀濯!你怎麼在這裡?”明念小跑追上大步直走的紀濯。
如今已是深秋,傍晚的風裹挾着初冬的寒意。
紀濯穿着黑色背心,結實充滿力量的手臂裸露在外,他曬黑了一些,古銅色的膚色更凸顯他野性張揚的氣質,他随手拿出一支煙叼着嘴裡,聽見她的聲音,微微側臉,薄涼的眼神随意掃她一眼,輕笑兩聲,拳頭握緊又松開,手背上青筋清晰可見。
“你能在這,我不能?”紀濯反問道。
明念緊跟他的步伐,風沙迷住她的眼睛,她也隻是揉揉眼皮未吭聲。
兩個人沉默着,一路耳邊充斥着車輛的鳴笛聲和人流湧動的談話聲。
直到走到廢棄的天橋中央,明念望着前面的雜草叢生和碎石鋪滿凹凸不平的地方,忍不住開口,“我們到底要去哪?”
紀濯啧一聲,笑她膽小,“就這吧。”
他毫不嫌棄地坐在滿是塵土的地上,長腿穿過鏽迹斑斑的欄杆,在空中晃蕩。
晚風徐徐,枯葉沙沙,馬路兩排的燈亮起。
荒廢的天橋對比明亮的橋下,顯得愈發幽深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