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接過匣子,打開後将一顆暗紅色的藥丸捏碎後仔細嗅了嗅。
老太醫檢驗完丹藥後,臉色大變,跪地懇切地勸告道:“殿下,此丹藥切不可再服用!這丹中含有靈漢淚,乃仙山靈草,修行者适量服用可助長修為。然凡人若體魄不健,貿然使用則……”
“無妨,太醫繼續說。”裴望面無怯色,嘴角還是帶着一抹柔笑。
“便會七竅流血,五髒六腑皆炸開。您方才會昏厥,部分原因也是因為這丹藥。”太醫埋首,聲音顫抖。
林今昭心中掀起波瀾:“太子已病重,竟還有人圖謀不軌,欲加害于他。那匣子上的刻紋頗為眼熟,似乎在何處見過。”
“本宮已知曉,都退下。”
林今昭也跟着奴仆們正要退下,卻被裴望又叫住了。
“仙子留下。”裴望從床上坐起,看向林今昭。
她以為裴望要再次索血,不免有些抗拒。
剛要拿出匕首,她就聽見裴望暗自神傷道:“堂兄果然沒想放過我。”
她終于記起來了,這匣子曾在藏玉閣見過!那日裴休越書案上擺放的正是此匣,不過匣中所藏之物,她無從得知,不能就此說明是世子所為。
但裴望的話中之意,不正是在暗示那些丹藥是裴休越贈予他的?
“臨月,你說本宮該如何是好?”裴望擡眼可憐兮兮的看着她。
“殿下,您身體最重要,往後安心修養便是了。至于這丹藥,或許是個誤會。”林今昭硬着頭皮回話。
她哪裡曉得該怎麼辦,況且聽他話語,他與裴休越早有過節,又怎會貿然服用裴休越所贈的丹藥。
“本宮倒是有一個法子,不知臨月仙子可否施以援手。”
“太子請講。”林今昭有一股不好的預感。
“今夜恰逢七月半,正是移魂交影的好時機,臨月是異世之魂的天女,自然是移魂最佳人選。”他聲音柔軟溫潤,說的極為輕松。
這才是他真正的意圖,天女的血肉并沒有祛百病延命的效果,一切都是裴休越在欺瞞她。
林今昭腦袋嗡嗡作響,她再一次被裴休越這朵黑心蓮給欺騙了!!!
“太子殿下,不如我們聯手,除掉您的心頭恨,再将他的身體奉給您如何?”
她明知自己在信口開河,但必須争取時間,尋找逃脫之策。
裴望從軟榻上起身,他緊緊抱住林今昭的雙肩,胸口劇烈起伏,很是興奮道:“可本宮等不及了,你以為本宮會輕信于你嗎?你可是堂兄送來的人啊。”
“那你為何相信天女換魂續命一事?不怕是裴休越胡編騙你的嗎?”
林今昭大腦飛速運轉,原來先前種種皆是假象,隻為讓她相信謬論放松警惕,直到月半再取性命奪她身體。
“因為這是本宮親眼所見。臨月仙子,我确實對你心生歡喜,若你非天女之身,或許我還能迎你為側妃。”
随即他又命人将林今昭捆了起來,押往扶光殿。
“仙子何懼?你我即将合為一體,永世不分離,難道不該欣喜嗎?”裴望滿眼貪念。
“令人作嘔!難怪王妃更偏愛世子!”
“你再說一遍。”他的雙眼充血,那張天生帶着笑意的唇此刻緊抿,透出濃濃的恨意。
林今昭這是戳到他痛楚了。
“我說,你真惡心啊!你既然愛慕王妃又何必說心悅我?”她邊說邊悄悄将手探入袖中,摸出那把小匕首。
“住口!你怎敢對王妃如此不敬!!!”
裴望立即屏退了四下侍衛奴婢。
他近日頻頻向她吐露與王妃的舊事,這些心事定然在他心中積壓已久,難以找到傾聽之人。
他必定極為看重自己的名譽與尊嚴,因此不願讓下人們得知這些私密之事。
“你怎會可笑到以為自己能與王妃相提并論?”他逼近林今昭,骨節分明的手狠狠掐住她的脖子。
“滾開啊!”
匕首劃開繩索,林今昭掙脫束縛,随即一腳猛踹向裴望的腹部。
“若你放我離開,我便饒你一命,若你堅持要與我換魂,别怪我手下無情!”林今昭一手持匕首,另一手捏着符紙,目光灼灼。
裴望沒有回應,從地上坐起,取出匣中的整顆丹藥吞入口中,仰頭大笑。
頃刻間,一團漆黑的魅影從他身上逸出。
魅影在殿内橫沖直撞,還散發出詭異的聲音,似哭非哭,似笑非笑。
“你竟然,練心魔?”
林今昭思索道:“那丹藥恐怕是他自己的,用以喚醒心魔之物。”
裴望自幼體弱多病,他渴望長命,四處求仙問藥,終卻誤入邪途,心中的魔障難以消除,堕成心魔。
忽然魅影化成了人形,步步緊逼林今昭,它想奪舍。
她身形一躍,避開了它,又将符紙飛向黑雲翻滾的魅影。
黃色符紙緊貼着人形魅影,瞬間燃起一團熊熊烈火,但那影子仍舊不受制約,迅速向她逼近。
林今昭用匕首劃破手指,快速用血寫符,口中不斷念咒,在心魔飛至她臉前便一股氣砸了上去。
藍色真火灼灼燃起。
“呃呃啊啊啊!”心魔吃痛,發出嚎叫聲。
“别再癡心妄想!”她手持匕首,翻身一躍到心魔背後,猛然刺去。
不料,一股黑色黏膩的煞氣順着匕首攀上她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