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呀,為何看見這粉合歡就想起了昨夜裴休越桃裳美眷的嬌容?
“因為粉衣襯佳人,鮮花配美人嘛。”
林今昭性情直爽,該誇就誇,該打該罵或者該殺,她都能分的清。
“今昭可見過我着桃色衣裳?”裴休越星眸亮閃閃,滿是期待的看着她。
“沒有,我瞎想的。”今昭不自然的别過頭,微微抿唇。
廂内再次陷入一片甯靜,林今昭幾欲入睡,馬車颠簸不已,經過半個時辰的搖晃,終于停穩。
“林姑娘,我們到了。”裴休越湊到面前,輕聲說道。
她半夢半醒,忽然感到一股溫熱的氣息撲到臉上,她猛的仰首,重重的碰上裴休越的額頭。
兩人撞了個滿懷。
“哎呦,你湊這麼近做什麼?”今昭邊揉額頭邊問道。
“我見姑娘似是睡着,未聽見休越呼喚,便靠近了些。”
他說罷唇角又悄然上揚,眼睫半低垂着,目光卻似有若無地飄向今昭。
步下馬車,今昭擡眼便見兩座裝飾華麗的戲樓,羅绮金碧,映入眼簾。
“我們去哪一個?”
望着這兩棟對峙而立的精雕樓宇,林今昭心中默默感歎道:“京城果然不同凡響,連消遣的地方都這般亮麗繁華。”
“随姑娘心意,今昭若喜,任選其一,若願,兩家皆遊亦無妨。”
裴休越話語溫潤,他看今昭的眼神也與之前有所不同,多了份珍重之感。
今昭左右觀望了一番,最終選擇了左側稍為清雅些的“瓊月台”。
剛踏入門内,便有一位女門官迎上前來恭敬熱情的問道:“兩位公子,來此是為聽戲賞曲,還是尋覓佳人相伴,抑或是留宿品味風雅之事?”
沒想到一座戲樓還有這麼多妙處,不僅在于戲曲之藝,亦兼具客棧酒樓之便。
“何為尋覓佳人,又何為品味雅事?”今昭好奇問道。
門官面帶谄笑,便親昵的攀上今昭的衣袖,熱情回道:“看來公子是初次來瓊月台。何不親身嘗試與佳人相伴之樂?初次光臨,我們特為公子減免一半的銀錢,如何?”
“可是能讓我與美人共賞曲韻,吟詩對酌?”
林今昭心中生出一計。
“正是,正是,瓊月台雅室尚有空閑,待賓客雲集便難得一席。公子若不把握時機,恐将錯失與佳人共賞風月之良辰美景。”門官巧言催促,目光中透露着精明之色。
她摸過這位郎君身上的衣料,質地細膩,都是上等布料,定是出自名門望族的公子哥兒,來此尋求夜宴之歡,正想方設法撈上一筆。
“甚好,便為我與這位公子各安排一位佳人作伴,且定下兩間相鄰的雅室。”說罷,她從腰包中拿出一錠沉甸甸的金子遞予門官手中。
“好好好!公子出手不凡,真是豪氣沖天!”門官接過金子,滿臉堆笑,連聲贊歎。
不料金子還未塞進囊中,便被裴休越一扇子攔住。
“今昭,你這是何意?你我共賞曲藝便足矣,何必另辟雅室,更邀他人相伴?”他眉頭緊蹙,語氣中帶着明顯的不悅。
“休越兄,何必如此拘謹?此乃風雅之趣,難得出外,自當盡情享受這番樂趣嘛。”
她伸手輕輕把那銀絲繡線山水竹扇按了下去,滿臉笑意。
“這,這……”門官焦急地站在一旁,心中忐忑,唯恐即将到手的金子不翼而飛。
見裴休越不為所動,她又将其拉至一旁,附耳懇求道:“裴郎君,你知我素來愛賞美色,近日來身心俱疲,實在需要一位琴棋書畫皆精的嬌美娘子作陪,解我疲乏。”
一聽到“嬌美娘子”四字,裴休越耳根不由自主地染上了一抹羞赧紅暈。
“我與你隻需一間雅室即可。”
林今昭尴尬地吸了吸鼻子,心中暗自思忖,沒想到黑心世子竟有如此癖好,兩位公子怎可隻定一間雅室,這是要作甚?
最重要的是,他在,她還怎麼逃跑?
“休越郎君,你在此,我便覺羞澀,難以盡情享受。”今昭勉強擠出一絲笑意,硬着頭皮胡謅道。
“你當真如此輕輕佻不羁!?”
少年驚異中帶着怒意,臉上更是紅的仿佛要滴出血來。
“你别聲張呀,小聲點兒。”林今昭急忙上前捂住他嘴。
“這是我與休越郎君間的秘密,替我守秘如何?”她語氣故意放軟,懇求作态。
“裴某不敢苟同!”裴休越冷聲拒絕道。
見他如此堅決,今昭沉吟片刻,終于祭出了殺手锏:“若郎君允我與佳人獨處半個時辰,我便既往不咎,寬宥你之前的行徑。如何,此誠意可足?”
裴休越心中怒火如焚,他疑心林今昭果真是那貪圖美色的浮浪之徒,不覺對她生出了幾分嫌惡。
“随你。”
他輕蔑的撂下兩字便兀自上樓,語中散發的寒意讓今昭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