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休越跟瘋魔了一般雙手緊緊掐住今昭脖子,把她逼的緊貼木門。
“瘋子!松手啊!!”她被掐的呼吸困難,手腳并用的去打他踹他。
此時的裴休越哪裡聽的進去,縱然被拳打腳踢也紋絲不動。
“裴休越,你再不放開我,我就要死了。”她快堅持不住了,氣息已經呈現微弱的趨勢了。
不知哪句話刺激了他,他全身一顫,像是拉回了理智,旋即松開雙手。
“我不要你死,我不會讓你死的,今昭,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求求你不要讨厭我,求求你……”裴休越哽咽道。
他兩隻手輕撫今昭眼角珠淚,緩緩低下頭順勢跌坐到地上,抱緊膝蓋蜷縮成一團。
“抱歉,抱歉,求你不要讨厭我,我隻是想與你更親近一些。”他雙目無神,慌亂重複乞求着今昭。
林今昭大口大口的呼吸,不斷按壓着胸脯,她努力提醒自己要保持清醒,裴休越已經病到這種地步了,她更不能與他硬碰硬。
“裴休越,你以前被很多人欺負了嗎?”今昭也就地跟他對立而坐。
方才他一直強調今昭也在欺負他,她推測應該是他之前受到欺負,在心裡留下了陰影,所以聽到某些話就會應激。
想要解開他心中郁結,得先知道事出何因。
“所有人都讨厭我,欺負我!連你也是……”他帶着哭腔說道。
與以往嬌柔的假哭不同,這次是帶着真實痛意的凄楚哭泣。
“唉,我讨厭的是你次次不聽我解釋,還要曲解我意。能告訴我是誰欺負你了嗎?”今昭歎息道。
她真的很心累,她能坐下來耐心的聽裴休越講話,不是她多善良多關心他,而是她想活着,她真的害怕哪天再一個不注意又刺激到他,招來殺身之禍。
裴休越聞言不再哭泣,迅速整理好面容又端坐起來。
今昭心中暗想:“果然不是正常人,變臉比翻書還快。”
“我自幼投身昆侖仙派,卻因身負妖骨,備受同門排擠與虐待。饑寒交迫,便隻能與山間野狗争食,師兄弟嚴苛,稍有不慎,我便遭打罵或禁閉,斷水絕食。”他談及往事,語氣淡然,仿佛那些苦難與他無關。
今昭蹙眉問道:“你不是世子嗎?他們怎麼敢這樣對你?王妃王爺又怎會坐視不理?”
昆侖仙派在修道派别中算的上是名聲遠揚的拔尖門派了,且不說門規嚴格,連山下的外人都覺得這是天道魁首的門派,怎會做出這種腌臜事?
“是母親将我送去的,一年我隻回來兩次,每次回去時師父都會用靈藥去除我身上的疤痕,所以父親母親都不知曉。”
“師父說,妖就是妖,隻要是妖就都是邪惡污穢的東西,都應該被除掉,所以師兄弟們那樣對我是在讓我贖罪。”他睜着霧蒙蒙的眸子回憶說道。
“簡直是胡說八道,荒謬至極!”
林今昭越聽越氣,她從未想過所謂的“仙派”竟然能幹出這種罪惡滔天、肮髒下流的醜事。
難怪裴休越性格這般乖戾,他這是被虐待出心理創傷了,人沒瘋都算是好的了。
他還沒有告訴今昭,真正讓他身體痛苦的是他的師弟仗着自己是師尊的侄兒,竟然三番五次強迫他跳入“幽冥潭”。
幽冥潭裡關押的都是些吃人不吐骨頭的惡鬼兇煞,裴休越那時還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孩童,跳進去無異于送死。
他師弟就滿臉邪笑的看着他在深潭裡被惡鬼啃噬,看着他無力掙紮,直到他被啃的四肢盡斷、白骨外露、血肉模糊才将他拉上來。
幸好,他還殘留一縷妖骨,即便無人對他施以援手,隻要他還有一口氣,血肉就會再長回來。
可這樣來來回回的待他恢複好身體又将他丢進鬼口,不斷折磨着他的身體消磨他的神智,撕心裂肺抽筋剝皮的痛苦讓他生不如死,所以他設計讓師弟跌入了深潭,讓那個蠢人好好感受一番活生生被鬼怪撕成碎片吞入腹中是什麼感覺。
林今昭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滋味,她既同情裴休越身世凄慘,又無法諒解他,因為他帶給自己的是實實在在的傷害。
“裴休越。”她輕聲喚他。
最後,今昭還是挪過去輕輕抱住了他,用手拍着他的後背無聲安慰他。
“我知道你以前很苦,但現在你已經脫離苦海了,就不要再被過去的事困住了,好嗎?”
今昭捧着他臉,眼神真摯明亮,盡是悲憫。
她的手總是這般溫暖柔軟,他好想一直這樣被她抱着。
“可我,除了恨,再也沒法産生别的情感,隻有跟你在一起的時候,我才會和别人一樣有喜怒哀樂。”
他撲進今昭懷裡,語氣癡纏眷戀。
“若你還想與我在一起,你就改掉之前的暴戾恣睢。我與你無冤無仇,你卻總是将痛苦強加在我身上,利用我、強迫我甚至囚禁我,我非草木,當然也會痛啊。”
這才是她真正想說的話,既然不能硬碰硬那就先動之以理,曉之以情,得穩定住裴休越的心緒,讓他暫且打消和她作對的念頭。
“今昭,抱歉。我不懂該如何做,你可以教我嗎?我會潛心學習,一定會變成你所欣賞喜愛之人。”他期待的望着今昭。
裴休越雖沒有表明心意,但這句話跟告白有什麼區别?
今昭被他炙熱的目光看的心中起了個疙瘩,她擔不起這個重任。
“你是為你自己而活,你不需要變成任何人期待的樣子,你隻需要先愛你自己,自愛為先,方能愛人。”她直言不諱。
她不想讓裴休越說出口的話成為困住她的枷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