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有事要做,等我回來放你出去。”莫遲敷衍一句,轉身準備離開。
“等等!等等!”青年說,“你是來找人的,對不對。我幫你找,你是不是聯邦人,找親人的對不對,我幫你。你放我出去就行。”
莫遲收回腳步,靠到門上,“你為什麼被抓進來,我怎麼相信你?”
“我沒做什麼,是那個女的談好價失約。求求你了,你要不放我出去,我就得死。”
莫遲一愣。
昨夜,九号所說尚未忘記。
庇護所衆人相處和諧,此處誰家犯了錯,無非周圍數十人商量着,讓其幫鄰裡鄉親做點小事。
沒有誰還會在這兒作奸犯科,庇護所是個集體,不分高低貴賤。
莫遲問,“什麼叫談好價失約?你又為什麼認為我是聯邦人?”
“哥哥姐姐,您能進來必然能力不俗。要是來找「繭」負責人,幫我開門,我帶你去找。好不好?”
莫遲心中動搖,最後問道,“你們這兒犯了錯,執法機關怎麼判定懲罰機制,就是犯了什麼錯會像你一樣會死?”
青年沉默許久,“這裡沒有死刑這件事,當然,也不會有人違法。”
總而言之,莫遲本就少一位了解高樓構造的‘當地人’,将自己蒙得更嚴實些後,按照青年的步驟幫其将門打開。
對方沒認出她,隻說先下2樓,那裡有庇護所各方面資料數據,繭的負責人通常也在2樓。
莫遲跟上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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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把照亮了庇護所昏暗的街道,文事官喬野找到了暈倒靠在牆上的掌燈人。
守衛将人拉起來,掌燈人轉醒,看見眼前是喬野,腿一軟跪了下去,渾身發抖。
“我....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暈了過去....馬上,馬上就去開燈。”
一旁狂叫着來回跑的孩子徹底噤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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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階蜿蜒而下,莫遲問,“三樓的人都和你一樣嗎?我帶你出去,你能怎麼生活?”
“我要去找辛姐。她被那個男人蒙騙了,她會為我們主持公道。”青年走在前面,背挺得筆直,“聯邦人按天賦将人分成了三六九等,家人是不分高低的,所以才有了「繭」。可他卻用這件事大肆斂财,照片、視頻、偷渡的價格越來越貴....”
二樓的房間安裝了基礎密碼鎖。
青年皺了下眉,“這就麻煩了。”
莫遲說自己會,這種類似老式保險箱的機械鎖是最好開的,聽聲即可。
青年退後,“你來,是想找誰?我可以幫你問。”
“我是替我朋友....也是為了我一個長輩來的。她其實不知道自己父母長什麼樣了,但他的親人記得,她眉心有一顆痣。”莫遲三下五除二地解開了機械鎖,“喬野,為什麼要抓這些人進來?人莫名消失了,辛姐不知道嗎?”
推開門,陳舊的書頁味撲面而來。
内部廣闊,幾十個書架立在一起,堆放了無數紙質資料。
青年直奔其中一個書架,翻閱起來,“辛姐更關心孩子們的身體,維護庇護所紀律的事多數交給他做。我一開始也以為他嫉惡如仇,會是個講道理的人.....我明明和那個女的聊好價了,她女兒不願意,我的錢——”
砰!
青年的頭炸開。
同時,嗡嗡的電機聲在外面響起,燈光連成片,刷地一下全亮了起來。
2樓也出現了腳步聲,但隻有兩個人,說3樓有個人跑了,要是被文事官發現,他們都得死,趕緊找!
“你是誰?”莫遲看向火光來源處。
“我就是個小人物。”蒼老的聲音,黃色的麻布袋,酸臭的垃圾車,一個穿着藍色清潔工服的中年男人慢悠悠地走出來,右手收在腰部,舉着一支類似嚴九之前使用的「氫」槍支,但明顯精緻完善許多。
莫遲意識到對方想殺的人不是自己,立刻擡起雙手,“我是替别人來找父母的。不想找麻煩。”
與九号的鋒利、緊繃不同,這個中年男人衰老、祥和,毫無特點的五官展現出養家糊口的螺絲釘味道,整個人生除了子女美滿,隻剩下釣魚一個愛好的,占據了地球半數的不問家事的‘丈夫’。
他将青年的屍體搬進垃圾車,笑問,“說說看,名字。”
“被流放的999号帶來照片,和我老闆桌上的一樣,眉心有一顆痣。所以來找「繭」所在地,希望幫她找到父母。”
中年男人收回槍,手略顫,似是壓制着一份激動。
“她叫什麼?”
2樓的守衛腳步聲正在逼近。
莫遲說,“999号?嚴九?”
“不是。”
“什麼?”莫遲想了想,“哦,陳琳。但我不知道這是不是本名,畢竟她過去的記憶已經不剩多少了。”
“陳琳。多美的名字啊。”中年男人推着垃圾車走到門口,對她說,“鑽進來。他們要來了。”
莫遲乖乖照做,不想引起麻煩。
“您認識「繭」嗎,或者,您知道她的父母在哪兒嗎?”
中年男人的聲音傳來。
“她是我的孩子。為了她,我才創造了「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