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到那句活死屍啊。”
莫遲挺直身體,認真聽!
“被小男生甩了之後,她就變得跟活死屍一樣。”婦人垂眸自嘲地輕輕一笑,“跟我們一樣....以為家人是寄托、是人生的陪伴,結果一夜之間對方人間蒸發,竟是連一句話都不肯留,就為了咳咳,說到活死屍。”
莫遲的背挺直!又塌下。又挺直!
“外面漆黑一片,隻聽見蟲族簌簌作響的鳴叫,駐紮在密林周圍的聯邦人還在試圖壓制蟲潮。她孤零零走到僻靜處,按命令把垃圾口袋束上,一把丢進去,黃色口袋瞬間被蟲族吞沒。但沒想到,就在這時。”
莫遲的手攥緊了垃圾車把手,人整個停滞,站在原地瞪大了眼睛盯着婦人的嘴,試圖立刻撬出答案。
“黃色袋子發出了幽幽藍光,一種你從未聽過的,人體血肉迅速生長成型的聲音,黏膩、催生的的聲音,在袋子裡悶悶地發出來。而且瞬間,周圍的蟲族都像見了天敵一樣,圍繞黃色袋子周圍形成了一個真空地帶。”
“啊——”莫遲亮晶晶的眼睛瞬間失去了神采。
不是因為覺得婦人講的故事很俗套。
而是她知道,藍色火光是自己留下的種子,燒的是包裹着自己血液的空氣珠子,達到迅速恢複陳父傷口的目的。
在和孩子們打牌前,她把正愈合傷口的陳父丢給了九号,順便帶去了「想保住嚴九的命先調查喬野」的方向。
距離約定期限,還有20天。
知道恐怖小故事的謎底,這事兒就顯得乏善可陳了。
可惡!她甯願自己不是莫遲,就能好好聽完這個故事。
天光乍亮。
莫遲伸手擋了下庇護所第一縷陽光,眯起眼擡頭,金屬絲分割成無數塊的天,一團團聚攏的白雲如棉花糖般,似靜止又似飄動。
“你知道你那位小男生受傷了嗎?”婦人一句話喚回了她沉睡的意識,“聽說辛姐這兩天經常去看他,庇護所很多人都想趁機讓他帶她們離開這裡。小囡,帶姐姐去拿鍋,順便拿一點能燒的植物。”
·
咕嘟咕嘟煮沸的鍋,圍着一圈坐在小闆凳上的人,手裡空空,盯着鍋裡的兩個土豆。
若非四個人都皮膚健康沒流口水,不然與炎熱貧瘠地區的難民别無二緻。
省去其他三人好奇莫遲的頭發,莫遲先絕望後悲傷地撒謊、解釋熊孩子禍害自己頭發的全過程,并制止了柳青青半同情半憋笑的表情,将話題焦點轉向受傷的沈間。
于是。
莫遲坐在沈間身旁,牙叼着紗布,手持療傷噴霧,傷口已經簡單處理過,可長達十幾厘米深可見骨的豁口,尚在滲血。
“其實....”她擡眼瞟他,意思自己能搞定這個。
沈間搖了搖頭,“來,我恢複快,換了紗布吃東西再睡一覺就行。”
柳青青用手戳了戳土豆,問文流池,“你覺得這個熟了沒?”
文流池說,“你不知道嗎?”
“算年紀我才高中生。不要對一個高中生要求太多!”柳青青說。
呲呲——
噴霧聲。
沈間悶哼,咬住左手,咬得用力,松開時牙印入肉,甚至略微泛白。
噴霧覆蓋的傷口凝固成了一片薄薄的透明層,其中包含的營養液會将肉、骨頭完全包裹起來,能在内部無菌前提下,加快骨頭重新生長、血小闆愈合傷口的速度。
莫遲問,“可以嗎?”
沈間額間泛出了細小汗珠,緊皺着眉,搖頭,又點頭,“可以了!沒問題!”
“我覺得可以吃了。”柳青青抓起土豆,驚呼好燙。
一個土豆就在柳青青兩隻手裡抛來抛去,最後由文流池接住。
莫遲舉雙手大喊,“十分!!!”
柳青青和文流池一頭霧水地看她。
身邊,沈間一聲笑破土而出,莫遲轉頭,見他捂住傷口,忍得渾身顫抖,過了一會兒,又是一聲笑從嘴角飄了出來。
莫遲紅着臉抓了抓雞窩一樣的頭發,沈間正色不笑了。
“好啦好啦。我不是那個意思。”莫遲拿起鍋裡剩下一顆土豆,不覺燙,掰一半遞給沈間,“你的手怎麼會成這樣?”
柳青青邊吐氣邊啃土豆,“蟲潮的勢頭絲毫沒減弱,今天沈間為了救六隊那夥人,單槍匹馬沖進去,機甲整條手臂都被扯了下來,要不是老二拉了他一把,哼,整條手臂都沒了!”
沈間低頭啃土豆不說話。
文流池說,“回來路上,跟他說不要逞能,就沒見他這麼安靜。”
柳青青看好戲般瞥了她一眼,莫遲移開目光,權當不知。
沈間幾口吃完土豆,岔開話題,“今天回來路上,守衛說昨晚有蟲族闖入,黑影飛過庇護所上方金屬欄,今天會加強内部巡邏。”
文流池說,“也可能是鳥。”
柳青青認真吃土豆,連帶皮,“守衛加強不一定因為黑影,昨晚的爆炸,你們都聽到了吧。”
咚咚。
四人回頭,門外傳來九号的聲音,“莫遲,你出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