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遲一直認為自己跟前隊長合不來。
他粗魯、嘴毒,讓人根本沒法好好對待他,罵戰你來我回。
最開始被救,給前隊長套上的神聖光圈?
消磨得一幹二淨。
而且那副臭臉,像别人欠了他五百萬一樣!
“你盯着那個喪屍幹嗎?”前隊長湊過來,“要我幫你去要聯系方式嗎?”
“閉嘴吧您!”原本為救不了舊識傷心的莫遲,感覺對方臉上血污糊在了自己臉上,翻了個白眼,“總有一天我要燒了你!”
前隊長是被火燒死的。
細膩、儒雅的‘兔子’,用精神力控制她,站在一邊無法動彈。
是她幫了‘兔子’一把。
當年,前隊長也是這麼幫自己的。
後悔不足以形容,莫遲當時的心情——是憎恨。
她告訴自己不能為善良後悔,否則,她們就輸了。
‘兔子’看見她充血的眼睛,溫柔地撫開紮眼碎發,幹淨臉龐淺淺一笑,“原諒我。我不想傷害誰,莫遲。我隻想活下去。”
他看了眼隊員們,前隊長的屍體在烈火中逐漸粉碎,“莫遲,可以最後幫我一次嗎?”
‘兔子’舉起異能針劑,摸了摸她發頂,“幫我使用一下這支針劑。活下來,我就不會傷害你。你的隊長,用積分,也可以換回他的命。莫遲,我們都值得活下去。”
莫遲‘嘔’了一聲,在辛姐說‘我隻想活下去’時。
她胃部翻騰,酸液自不覺湧出喉嚨。
辛姐滿臉笑意,她盯着對方,對着地上呸了一口,手一抹,讓暴雨沖掉反胃勁兒。
如喪屍般朝挾持辛姐的蘑菇,洶湧而去的民衆。
與此同時,所有聯邦隊員都從懷中掏出「自衛機甲」,準備啟動。
咚。咚。咚。
金屬球一個接一個倒地,除柳青青外聯邦隊員也紛紛跪下,試圖擡起手,還是無力落下。
莫遲順着柳青青目光,看向歡送慶典的餐食、飲品,心下了然。
但現在不是關心這些的時候。
激憤的民衆高舉石頭,大喊“放開辛姐!放開辛姐!!!”已将至瑞安身前,守衛攔不住,人踩着人,勢必要撕開機甲,從聯邦人手中奪過辛姐。
莫遲吸了口氣,身形如鬼魅穿梭過人群,在所有人尚未反應過來前,奪過蘑菇手中的刀,與懷中的辛姐。
“瑞安,發射!救我!”
莫遲的聲音喚醒了瑞安,救命恩人在後,他再無猶豫地發射出能量炮。
陰沉沉的天,藍色能量炮奪目過一切五彩燈光,迅速擊毀人群前排十幾位男女,斷肢血灑,民衆刹那嘩——地散開,如避瘟疫。
安靜。
庇護所十年難見的大雨,卻不再有人興奮地接水。
血迹轉眼沖得幹幹淨淨。
“如果你們真過得開心,開槍的女人,是你們庇護所清潔工,看清楚了嗎!”莫遲見柳青青站在原地不動,知道她在思考,便硬着頭皮大喊道,“辛姐,他作為你的左膀右臂,你知道他做了什麼,招緻這個下場?!!”
辛姐開口前,莫遲就打斷,接下去說。
“因為他殺了她的丈夫!”莫遲左手勒住辛姐脖子,右手反手握刀,鉗制其身體,“你們失蹤的親人亦是如此!回聯邦?放屁!是被辛姐吩咐殺掉,丢盡了蟲族森林!為什麼?沒有任何原因!!!”
“你有證據嗎?”辛姐依舊冷靜。
瑞安沒有回頭,站在身前,将能量炮對準敵人。
莫遲看向被守衛包圍的聯邦隊員們,柳青青向圓中心後退,耳側是辛姐輕淺的呼吸。
她笑了,撸了一把滂沱大雨下濕漉漉的臉,冷笑道,“你好像覺得我肯定拿不出證據來一樣。”
莫遲從口袋裡掏出木盒,當着辛姐的面打開,女人在看到裡面東西的瞬間,變了臉色。
她像個孩子般,認真挑了好一會,仔細看,會發現雖然雨大,盒内仍舊是幹的。
所有人就等着她挑完。
莫遲手一揮,漫天雜亂的渺小飾品,掉進了庇護所民衆之間。
一開始是迷惑。
而後是一個男人大喊“這是我妻子的項鍊”。
飾品在人群中傳播,一發不可收拾。
不愧為辛姐,即刻大喊道,“大家!這難道不正說明,你們的家人去了聯邦嗎?”
莫遲張了張嘴,不由得笑了,氣笑的。
但同‘兔子’打交道多年,深知不可掉入自證陷阱。
她說,“這是清潔工婦人,在蟲族森林裡找到的。我來聯邦不過一年多,何德何能拿到這麼多遺物?而婦人,若非真看見自己丈夫的屍體,又怎敢開槍射殺喬野?這是多深的恨!!!”
聯邦隊員們已紛紛昏迷倒地。
柳青青一個個将衆人托起來,放到座位上。
庇護所民衆的心亂了。
莫遲眼睛亮了亮,感歎自己的社交能力也有提升了嘛~
緩和的心情随辛姐低沉而悲痛的笑,在如針尖暴砸在皮膚上的雨,一下又一下地擊穿了莫遲僥幸心理。
呲——呲呲——
廣場喇叭裡突然傳出一陣如金屬摩擦般尖銳的雜音,如無數根細針刺穿廣場衆人的耳膜,不由得紛紛蹲下捂住耳朵。
莫遲調低聽覺,低頭看向懷中扣押的辛姐。
對方見她不為所動,神情有一瞬間的差異,但不重要了。
因為廣播那頭,傳出的是沈間的聲音。
“大家不用擔心我。回聯邦去吧,我沒事的。”
“大家不用擔心我。回聯邦去吧,我沒事的。”
“大家不用擔心我。回聯邦去吧,我沒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