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學欽又急沖沖地往寝殿跑,本來今日去翰林院就耗費掉了處理公務的時間,太子回來竟然沒有待在書房,這下真的完了。
大白天裡,寝殿被四周的帷裳遮的一點光都透不進來,燭火也沒點。
趙學欽雙手在前摸索着,這殿下的寝殿他也不熟呀。
“殿下?殿下,你在哪呢?”
“殿下,我都打聽清楚了,徐子鹭都是胡說的,那根本不是岑世子的外室,是一名緻勝軍的遺孀,啊啊啊”
趙學欽正欲給太子解釋清楚,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往哪走反正就摸索着,突然自己眼前亮起了一抹燭火,旁邊站着個影子,把他吓得都忘了這是太子的寝殿,哪能大聲喧嘩。
眼看趙學欽就要撞上了,青羽看不過去飛身下去點了蠟燭,“趙公子,殿下在那。”順手丢去一個火折子。
青羽一指,趙學欽才看見,博古架旁有一團影子,疾走過去,輕喚了聲殿下,沒人理他。
趙學欽用火折子把旁邊的海燕燭台給點上,才看清楚四周,不出所料,太子又在黯然神傷,手裡不知在盤弄着什麼,他扭過頭還沒看着,殿下就收進去了。
周瑾烨蜷腿靠在黃花梨天成雕花坐具上,一手撐額,臉旁一半隐在暗處,一半被燭火照着,眼簾低垂,像極睡着的模樣。
“你别去打聽了,青羽已經查到了,那婦人年齡不過二十有幾,孩子還不會走路,若真是遺孀,京城置所宅子也就安置,何苦大白天地接到侯府裡。”
趙學欽不贊成地看了眼站在殿下身後的青羽,怎麼淨拖後腿。
青羽把頭擡得高高的,不覺得自己哪裡做錯了。
“殿下,世子對緻勝軍的感情你是明白的,孤兒寡母接回府安置也是情理之中,再說,就算二十好幾也算年輕,但...也比世子大了好些不是?”
周瑾烨撐着的手放了下來,虛握成拳,趙學欽暗暗喊遭,忘了,殿下比岑世子也大了六歲。
“額,年齡肯定不是最要緊的,關鍵岑世子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多出一個孩子來,殿下定是...額,少了計較,也不想想,岑侯在世時,對兒子那是嚴加看管,生活起居全是小厮,怎可能會有這檔子事。”
周瑾烨坐了起來,“若岑勝知曉岑霖無媒苟且會怎樣?”
趙學欽舔了唇,太子估計還是不相信,但也不能說人家無媒苟且呢。
“殿下,不是...”
“你且告訴孤,以你對岑勝的了解,他會怎麼樣?”
趙學欽曾聽父親拿武德侯府的例子教導他,說世子一次出街竟看上了一位姑娘穿的衣裳,上面繡的紅牡丹甚為驚豔,竟是當街拉扯姑娘問在哪家鋪子制的,被人家的丫鬟給罵了回去,後來傳到侯爺耳中,當日便打了世子十棍子。
若是岑霖養外室還有了私生子,那不得脫層皮,在宗祠前把人打死不可。
“當真?”周瑾烨坐起再彎腰,盯着趙學欽。
趙學欽點點頭,“若是真的,武德侯必不會放過世子,可這明顯是謠傳啊殿下,且武德侯不是也沒了嗎?”他越說越小聲,怎麼有種不詳的預感。
周瑾烨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太子本就八尺有二,殿内燭光恍惚,襯得太子越發肩寬挺拔,趙學欽沒來及問什麼,太子便一溜煙跑出去了。
他連忙站起追上,一路追到書房,殿下正在案桌上翻找那些奏章,原本擺的整整齊齊的被太子翻的亂糟糟的。
趙學欽撿起掉在地上的幾份,“殿下在找什麼,臣也幫忙找找。”
周瑾烨毫不理會,繼續扒找,終于找到他滿意的了,他将奏折塞進衣袖裡,方才舒了一口氣,露出了一絲安心的笑意。
“備駕,孤要去趟武德侯府。”
着實搞不明白太子的葫蘆裡賣的什麼藥,隻得跟着再跑一次武德侯府。
岑霖跪在下面行禮時看了一眼趙學欽,對方回了個啥也不知道的眼神。
周瑾烨從進府開始就不着痕迹地打量着這座侯府,并沒有女主人住進來的樣貌,現下看着烏黑的腦袋,輕聲說了句,“起來吧。”
岑霖退後兩步,問向周瑾烨,“不知太子突然駕臨,可是有要事?”
周瑾烨上前兩步從袖子裡拿出了那本奏折,遞給了眼前人,便徑直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