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她即便去了,又有何意義?
謝行玉帶在身邊的那些将士,謝家派遣的人,甚至聖人派遣的人,大約都已經往秦川城方向趕去。
在找尋謝行玉的事情上,他們能做得更好。
江奉容若是此時動身,在路途中所需要耗費的時間便不知凡幾。
屆時,便是當真有謝行玉的消息傳回來,她怕也隻會錯過。
剛拿到書信的一瞬,她是當真有了這念頭,但後來坐在那處的一個時辰,她還是壓下了心底的沖動。
可若是讓她隻當作什麼也不曾發生一般,隻默默等在宮中,她卻也是做不到的。
隻要想起如今的謝行玉還生死未蔔,她就無法安定心神。
芸青歎息道:“如今咱們遠在上京,若說能為謝小将軍做些什麼,想來不過是心思虔誠些,求那神佛庇佑,讓将軍平安歸來罷。”
求神拜佛,原本是最無力的法子,可對于許多人而言,偏偏又是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江奉容聽得這話,倒是忽地想起前幾日與芸青向永祥宮請安回來時,在那宮道上碰見幾個宮人閑談。
她從那幾人身邊經過,意外聽得幾句。
說是京中有一極為靈驗的寺廟,往後出了宮,可去那處拜拜,就算不求名利姻緣,隻求家人身體安康也是好的。
那時江奉容聽着,倒是并未放在心上。
可如今想來,若是誠心祈求,去寺廟豈非更好?
于是道:“聽聞京中有一寺廟,甚為靈驗,你可曾知曉?”
芸青略一思忖,道:“小姐說的應當是那隐山寺吧?”
江奉容細細回想一番,隐約記起那日那幾個宮人提及的,好似就是這個名字,便點了頭,“不錯,正是隐山寺。”
芸青道:“奴婢倒是聽說過一些有關于這隐山寺的傳聞,據說确實靈驗,寺廟中好似有一位喚作慧光大師的師父,已過期頤之年,不管俗事俗物,可若誠心去那隐山寺叩拜,便能得一由慧光大師親自開過光的平安符。”
“據說便是宮中,也曾有貴人去求過……”
芸青向來是個好相處的性子,入宮這些年間,與周遭宮人都算有些交情,能打聽到這些并不知真假的傳聞,倒也并不奇怪。
江奉容本非相信鬼神之說的人,隻覺都是些怪力亂神的說辭罷了。
可眼下她一心牽挂着謝行玉,竟也對這說法信了幾分,于是道:“若是如此,那再好不過,我便去那寺廟求一求,好過隻在宮中這般等着。”
芸青自然應下,江奉容有此心思,心裡反而有了寄托,好過如同方才那一般生生熬着。
她又借此勸道:“小姐既是打定主意,那明日便去向永祥宮請示,若是出宮,又不免一日奔波,眼下還是先歇息罷。”
江奉容雖并無困倦之意,可見芸青眉頭緊鎖,也知她是在為自己擔憂,便順勢點了頭,起身入了内殿。
芸青松了口氣,放輕手腳将殿中燭火熄去幾盞,隻餘兩盞用作照明,而後退出了殿外。
江奉容倚在榻上,見周遭的光亮一點點湮滅,殿門關上的一瞬,有什麼濕漉漉地滑入發間,很快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