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笑古步伐輕盈,身形潇灑地在房上穿梭,行了數十丈,才停下腳步,從上躍下,踏至平地,仰頭望了望皎潔明月,歎了口氣,便轉身朝着一處漆黑狹長的小道轉去,往裡入了數步。
一側屋檐瓦礫之上,縮着一黑影,似是有所察覺,微微一動,翻身躍下,在方笑古的身後落下站定。
月光下,隻見那人一襲灰袍,身形偉岸,上半張面戴着月牙狀的面具,下半張露出的臉龐如刀削般銳利,卻忽然恭敬地單膝跪地,跪的筆直。
“來了?”方笑古雙手負背,餘光向身後望去,不動如山地沉聲道:“花魅教約我在此地贈寶,我需先确認一番,若無誤,你再替我接頭。”
那人雙手抱拳,看着老成,聲音卻很年輕,沉聲道:“是,師尊。”
“齊南北最近都在忙什麼?”
“隻知半月前,他朝着千狼殿去了,我接到師尊指令趕到此地後,便不知了。”
“起身吧。”方笑古轉身,垂首,淡淡地掃了眼那人,看到青絲中多出的幾縷白絲,忽道:“葛青,現在的易容倒是注重細節了。”
被喚做葛青的男子聞言起身,微微颔首:“是師尊您指導有方。”
“你現又是護法,又是假扮教主的,是否有些吃力?”
蒼山崖蒼山派左護法葛青,不過是個年齡十七八的青年,如今扮老,是易容成了蒼山派教主馮顯康的模樣。
葛青恭敬道:“不會!師尊您才是厲害!我方才差點沒認出來!”
有時計劃得再好,若沒得力助手,那還不如不計劃,但這助手又不能太過聰明,不然計劃好了的,也會被全部攪亂。恰好,葛青屬于不是很聰明但足夠得力那類。
比如這傻小子,至今還以為方笑古此時的容貌是僞裝的易容,倒是省了他很多口舌。
微微搖首,負手而立,方笑古沉聲問道:“如今蒼山崖有無異樣。”
“蒼山崖,如往常一樣。咱們蒼山派因出行均要手令,他們倒是也出不去,就是憋得難受;花魅教還是日日笙歌,美女如雲;琉璃堂最近不知道在想什麼,把他們去花魅教的路給封了。”
“那兩家不對付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莫名其妙。”方笑古微蹙眉頭,懶得多管,隻問道:“确認蒼山派一直無人出入?”
“我出發前,确實無異常”
“所以平時不帶十幾人出門不夠排場的齊南北,眼下也隻能獨自行動了。”
葛青聞言,微微一怔,驚異道:“師尊,您已經遇到了齊南北?”
“何止遇到,還交了手。”方笑古冷哼。
不自覺地向前邁了幾步,葛青擔憂道:“師尊,您被看出來了嗎?”
“你說呢?”方笑古輕輕擡手,雙指夾着一片竹葉,指尖把玩,忽而中指一屈,“咻”地一聲,一道猛烈的氣流擦着葛青的耳畔而過,就見那竹葉生生嵌入了左邊牆體。
“這一障眼法,他人自然看不出來師尊您的真實身份了。”
仰頭望了眼夜色,半晌,方笑古才沉聲道:“齊南北突襲桃湖山莊後,遲遲不回蒼山崖,我怕他這别有用心,是生得更多了。”
忽記起曾收到的一封信,葛青垂首道:“齊南北曾飛鴿傳書,說是已經控制了桃湖山莊,秘笈到手是遲早的事。”
“控制?”方笑古幽邃的眼神,隐藏在陰影之中,冷冷道:“若不是我今日碰巧撞見,他不知要帶着唯一知曉秘笈去處的林唯昭去了何地。”
“副教主齊南北神神秘秘不是一兩天了,是不是師尊您多慮了。”
“那你覺得他為何半月前去了千狼殿。”方笑古眯起雙眸,反問道。
思忖片刻,葛青便放棄了,他懶得動腦子,搖了搖頭,嘀咕道:“千狼殿花魅教與我們向來井水不犯河水,她們莺莺燕燕,叽叽喳喳,熱熱鬧鬧,我們冷冷清清,嘀嘀咕咕,鬼鬼祟祟……”
“葛青。”方笑古從陰影中走出,挑起了眉眼,微眯雙眸,散出寒意,勾唇輕笑道:“要不要我替你寫好了投名狀,好讓你去找那白小娘子拜師?。”
端正站好,葛青雙手抱拳,誠懇道:“師尊,我對您!日月可鑒……”
“齊南北有異心顯而易見了,跑去了千狼殿,雖然不知道做什麼,但也不會是什麼好事。好在,今日未讓他得逞。隻是,這林唯昭,究竟會将秘籍藏在何處?”方笑古雙手抱臂,垂首思忖。
江湖中收藏秘笈中有一法,是将秘笈内容紋于身上,更有甚者,隻得高溫熏蒸,方可顯文現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