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望向老郎中,心中不由同時感慨:“你不早說,兇個屁。”
翠萍反應及時,趕忙取了燈罩裡的蠟燭,護着燭火,拿了過去。
借着燭光,老郎中這才發現了林唯昭後腦勺右上方,有一破了口的血腫,蹙眉道:“這口子裡的瘀血還沒清,得讓它慢慢消了,一會我再看看脈,開了方子,再給他上些活血化瘀的藥。”
言語間又往身邊看了看,單手扶着腰,不滿道:“這床太矮了,給老夫搬個凳子來,沒地方坐啊。我這把老骨頭了,要我站着嗎?”
“來了。”方笑古拉長了語調,拖了個椅子,擺在了那老郎中旁放好,旋即又起身回了原位坐下,似對這邊的事情不以為意。
一屁股坐下,老郎中換了口氣,一手搭上林唯昭的脈,一手摸着自己的那一縷白須,眯着眼,喃喃道:“這位公子,脈象本虛,今又适逢外傷,瘀血阻滞筋脈,氣血不足,氣虛血瘀,肺氣不暢,肝腎虛損……”
翠萍哪裡知道林唯昭本就負傷,聽郎中如此說,慌張道:“這麼嚴重嗎?”
“這算個屁的嚴重,我看過更嚴重的!死不了!”郎中聞言怒道,回神過來,發現翠萍被吓得花容失色。
老郎中趕忙又緩了語氣嗎,柔聲道:“翠萍姑娘莫慌,等老夫開個方子。”
說着就走到茶幾旁,将藥箱放到了桌面上,他看了眼左邊椅子上閉目養神的方笑古,嘀咕道:“這屋裡人可真多。”
說罷取出裡面的筆墨紙硯,擺開來,然後落座在茶幾旁的矮凳上,一邊寫處方,一邊念叨:“我藥方寫完就給這位公子的傷口簡單處理一下,再包紮起來,你們拿着我的方子去杏林館抓藥,煎藥的時候三碗水煮成一碗水,我給你們開半個月的藥量。”
忽而又停了筆,複問道:“你們錢夠不夠?”
翠萍忙回道:“先生不用顧忌,名貴的藥材請盡管用上。”說着,将一錠銀子放在了郎中的藥箱上。
老郎中看後,眼睛瞬間明亮,連豬肝都不用吃了,一邊刷刷下筆如有神,一邊道:“啊,這沒問題啊,放心啊,這位公子的頭傷不是很重,隻是他素有舊疾,要好生調養一番。”
“什麼舊疾?”方笑古聞言,蓦地睜開眼睛,心道:“和他内力受損有關嗎?”
老郎中頭也不擡地回道:“他好像腹中有癥積,說不上來,我也看不出那是個什麼玩意。他一個大男人也不會得什麼婦人病。”
“婦人病?”虛煙一驚,脫口而出,嘀咕道:“難不成,是女的?”
“那你要不要親自驗一驗?看看是否女兒身?”
“那倒也不必,若是女的,我也不方便……”虛煙接完話,微微一怔,一轉身,就看到林唯昭扶着床帷,唇角帶着一絲笑意,面容和善地盯着自己。
在郎中檢查頭部傷口的時候,林唯昭就被弄醒了,因為那老頭動作算不上溫柔,甚至比較粗暴,本想一直裝睡。
但聽到郎中說了腹中癥結,心中一驚,怕是千針散。
又不想讓旁人知曉其中了毒的事,本欲起身打斷,卻發現虛煙語不驚人死不休,索性順勢接了上面的話。
虛煙面上帶着匪夷所思的紅暈,猶猶豫豫地,目光遊離地,上下打量着林唯昭,心想,難怪總覺得他好看,尺素也很好看,但是他的好看不一樣……
林唯昭擡眸,看到虛煙那莫名其妙的羞赧模樣,擰起眉頭,冷聲道:“你是不是傻了,我怎麼可能是女的。”
“可能的。”方笑古挑起眉眼,忽而笑道:“說不定是林妹妹。”
林唯昭擡眸,淡淡道:“是不是女的?你不是都看到了。”
方笑古假裝思索,為難道:“是女……是男,來着?”
“方少俠,你看到林少莊主什麼了?”虛煙吃驚地望向方笑古。
“□□的,不穿衣服的。”方笑古眉眼一彎,戲谑地笑道。
林唯昭颔首微笑,一字一句道:“方少俠,當真是‘一二三四五六七,孝悌忠信禮義廉’。”
“何意?”
林唯昭答曰:“王(忘)八,無恥。”
方笑古默默點了點頭,原來還有這麼罵人的,不疑有他地笑道:“過獎。”
虛煙朝兩人間來回看了看,又想到方才,方笑古攔腰抱着林唯昭的畫面,忽然又明白什麼似的“哦”了一聲。
“若我見着男子暈倒,隻會想着背着或是扶着,可你卻是攔腰抱起了少莊主,我方才還說哪裡覺得奇怪,現在我明白了。”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少莊主女兒身,而且對她意圖不軌,竟然還去偷看她胴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