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那小二的言語,葛青隻能把重點放在過路的轎子上,路上碰到一隊迎親隊伍,甚至連花轎都不放過,徑自去掀人家新娘子的紅蓋頭,要不是因為他跑得快,怕要被抓到官府說他輕薄良家婦女了。
這種漫無目的地搜索方式,自然是在碰運氣,直到行至城郊外,也無收獲,葛青洩憤似的,狠狠抽了馬匹一鞭子,更加快速地朝着城外北郊而去。
奔至郊外,地廣人稀,嘈雜聲漸失,隻能聽得馬蹄哒哒音,葛青回過神來,細細聽去,竟能聽到馬蹄音上的重疊。
有人尾随。
葛青旋即将腰間的青藤鞭抽出,朝着身後甩去,同時立刻掉轉馬頭,喝道:“誰!”
就見他的長鞭卷着一青翠長笛,持笛之人,身着墨綠衣袍,鬓發飛揚,一臉看戲的模樣,戲谑道:“左護法,你這麼着急忙慌地去哪裡?潇湘館的事情我還沒問清呢。”
葛青暗罵了一聲陰魂不散,收了青藤鞭,冷眼道:“你煩不煩,勸你現在别招惹我!”
将長笛在手中輕輕一轉,旋即收回腰間,江除雲拉起缰繩追了上來,觑了眼葛青,道:“你這大青臉,活像中了毒。”
葛青直接翻了一個白眼,沒了先前的尊老愛幼态度,旋即拉馬轉身,便要疾馳而走。
“你是不是在找一個杏黃色衣袍的人。”江除雲微眯雙眸,佯裝思忖道。
聞言,葛青一怔,複又牽馬轉身,行至江除雲身側,狐疑道:“你知道他在哪裡?”
“不知道。”江除雲搖了搖頭,見那葛青給了自己一個白眼,又輕咳了一聲,端正了姿勢,悠悠道:“雖然我不知,但是你别忘了,我腦子比你好用。我可以幫你一起找。”
葛青沉默了半晌,确實,江除雲這人,雖然懶,但師尊也說過,他很聰明。
遂耐下性子,催促道:“你究竟在哪裡見過那杏黃色衣服的人?”
“惠安城内,你突然不告而别,我尋你不得,便信馬由缰地到處亂逛,可能我這馬兒,同你的馬是本家兄弟,有所感應,自動來到此地不久。”
江除雲松了松缰繩,由着馬去啃它腳下的草皮,回憶道:“一天前,偶然在醫館門口看到你蹤影,便偷偷尾随你,才知道你下榻了哪家客棧。”
“你跟蹤我。”葛青蹙起眉頭,一雙看死人一樣的眼睛,睨着江除雲。
察覺到殺意,江除雲不以為意,仰頭望着那一望無際的蒼空,一副看破紅塵的語氣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隻是我未料,你倒是……”
葛青不耐煩道:“什麼亂七八糟的,有話說話!”
江除雲微微颔首,笑盈盈道:“今日見你從房裡怒氣沖沖地跑出來,便對你房屋裡的人起了好奇心,想着你怕不是金屋藏嬌了。”
又笑道:“畢竟你一副不談風月的樣子,隻是後來才發現,藏的是個男的,沒想到你好男風。”
“莫要胡說,也莫要張冠李戴,不管誰好,反正不是我。”葛青擰起眉頭,撇清關系後,又問道:“廢話說完了嗎,最後見着那人去了哪裡?”
江除雲摸着下巴,暗暗思忖,喃喃道:“哦,你跑出去沒多久,那人才開了房門。”
“話說回來,你沒給人家吃飯嗎?他一副看着快沒氣的樣子。
他四下張望了許久,似乎确認你不在後,才跌跌撞撞地扶着門,踏出了房門,但看着軟腳蝦一樣,走不了幾步路。”
“不過,奇怪的事情發生了。那公子和你一樣,遇到了同一個小二。”江除雲忽然神秘兮兮地刻意壓低聲音,眨着眼睨向葛青。
又沉聲道:“他似乎是用一番言語,換來了那小二的熱心腸。将你那弱不禁風的公子安排進了另一個客房,然後,那小二便在二樓無所事事地徘徊,直到遇見了你。”
上當了?林唯昭還在客棧?
葛青聞言心中一驚,臉色瞬間鐵青,忽又眸光清冷地睨向江除雲,冷聲道:“那人既在客棧,你為何不在當時就阻攔我!還一直在我身後,慢慢悠悠地跟蹤我?”
江除雲抿了抿嘴,雙手抱臂,若有所思地笑道:“誰讓你殺了我那相好的翠萍,我便想看看你着急的樣子。”
“我說了,你那個翠萍不是我殺的,她早就死了!”葛青惱怒地抓了抓頭,見江除雲一副不信的樣子,便抓了缰繩,要掉頭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