擰着眉頭,不由難受地緊閉雙目,他現在很後悔,剛才如此發火,到頭來還是折磨自己。
見林唯昭還在不住咳嗽,連看都不再看他一眼,方笑古在一旁彎着腰。
“你那肋骨斷了,還有傷,不要情緒激動,方才你全當是我胡言亂語。”為防他更生氣,保持着合适的距離,賠笑道,“林兄,我不提了,你也不生氣了?行不行?”
“你若不生氣,一會你說什麼我都應你……”
耳畔盡是方笑古那人的喋喋不休,林唯昭皺着眉頭。
緩了許久,才止了咳嗽,勉強睜開了眼睛,但眼前一片模糊,似被咳嗽嗆出的眼淚,遂擡肘用衣袖揉了揉眼睛。
待視線恢複了清明,才疲憊地擡眸,觑向那人,蹙眉道:“好吵。”
見他還同自己說話,方笑古不由探身上前,确認道:“林兄,不生氣了嗎?你現在想做什麼?我都滿足你。”
雖然林唯昭更想讓這人,直接放他回去,可眼下的身體不宜舟車勞頓,但他也不想就此便宜了方才對他言語上咄咄相逼的方笑古。
垂眸,睨着自己仍穿在身的女子嫁衣,林唯昭不由蹙眉:“想換衣服。”
方笑古展開笑顔,好脾氣地連連點頭:“衣服我已經讓表弟去買了,還有呢?”
“想沐浴。”
“一會就讓小二給你燒熱水。還有呢?”
“餓了。”
“好好,一會去找這邊最好酒樓的美食,讓店裡的人專門給送過來。還有呢?”
“找大夫給我看病。”
“這個早有打算,你這一身紅妝也不适合見人,本就打算等你換了男衣就請了郎中過來。還有呢?”
一時半會好像也沒别的什麼想要的了,林唯昭微蹙眉頭,又想到了什麼,補充道:“你表弟對我好像很有敵意,養傷這段時間,我可能會有諸多不便之處,要你來照顧我。”
微眯雙目,方笑古微微一愣,心中暗喜:“這話可是你自己說的。”
卻故意擰起眉頭,佯裝不願意地搖頭道:“照顧你的時候,很容易與你有肢體接觸,你到時候若是說我舉止不端,那我豈不是又自讨沒趣。我不幹。”
“正常接觸又無妨。”見他似乎想借故推脫,拒了這苦差事,林唯昭蹙眉道,“何況,方才是你說的什麼都答應。這會就食言?而且我現在的新傷不也是因你而起。”
“好像是這麼回事。”
歎了口氣,方笑古半眯着眼,裝模作樣地點了點頭,一副委曲求全的模樣,事先聲明道,“我不是很會照顧人,若是有什麼不妥之處,你也不要生氣,說與我聽就是。”
全然未察方笑古的那點小心思,林唯昭隻當他是應了這麻煩事,又小聲寬慰道:“我不會事事都麻煩你。”
兩人剛做好約定,葛青便氣喘籲籲地抱着被油紙包裹起來的衣服,邁步走了進來:“衣服買來了。”
“我也不知道你的尺寸,就大概給你選了一套。你試試合不合适,不合适我再去給你換。”說着,葛青将那油紙扒拉開,将裡面的衣袍抖開,随手就甩給了林唯昭。
一套松石藍色的衣袍便刷地一下蓋在了林唯昭的頭上,還不待他發話,方笑古眼疾手快地将那衣服拿過,睨了葛青一眼,沉聲道:“行了,你出去吧。”
“啊?趕緊試衣服啊,不合适我拿去換,我好累,想歇歇,外面沒地方坐。林少莊主,你換你的,别管我就行。”說着,葛青便将那倒地的闆凳扶起,一屁股坐了上去。
“出去讓那店家先燒了熱水過來,林兄要沐浴,洗完再換。”方笑古一撩衣擺,擡腳就是一踹。
葛青揉着自己的後背,見師尊橫眉冷對地瞪着自己,仍是一臉困惑,畢竟自己任勞任怨,也沒做錯什麼啊。
但他也拗不過,還是老老實實地出去幹活了。
望着葛青連滾帶爬地跑了出去,林唯昭微微蹙眉,若有所思道:“你對你表弟,好像有點嚴格,他很怕你。”
“他自小就這樣,我若是對他好了,他反而會害怕。”方笑古将那身新的衣袍往一旁的衣架上一搭,輕笑道,“你若不信,一會看看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