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珠子一轉，便眯着眼淺淺一笑，若有所指地試探道：“是這樣的，小古年齡也不小了，還未娶妻，老家就有人給他說媒，那孩子什麼都好，小古也很鐘意，但就是不能生育，所以我說不行。”

“哈哈哈哈，生兒育女啊，可是終身大事，馬虎不得，你說是不是啊，林公子？”

低頭思忖，林唯昭喃喃道：“确實如此，是要慎重。”

“隻是。”忽地擡眸，雙眸中透着秋水般的清澈，若有所思地繼續道：“若他們真心相愛，即便不能生育，倒也不是什麼問題，畢竟能遇到一個鐘意之人，已屬不易。”

“林公子？”輕蹙眉頭，柔娘聞言一怔，又小聲地确認道：“那你可有鐘意的女子？”

雙眸一顫，林唯昭陷入沉默，半晌，才緩緩道：“我暫時還未打算娶妻。”

眉頭一挑，柔娘忽道：“難道你打算娶男子？”

這話一出，登時讓方笑古坐不住了，口中含着的茶水被咳了出來，嗆得眼裡都是淚，瞪着他那不靠譜的娘，一把拉了過來，低聲道：“你想讓他怎麼回答！”

“啊！我就是脫口而出了！沒忍住嗎！”

“我……”

二人一聽，不由紛紛擡頭，觑向那頭開口之人。

“還可以娶男子的嗎？”仰頭望着房頂，林唯昭皺着眉頭，思忖半晌，将頭轉向那邊的母子兩，滿目地疑惑，略加思索後緩聲道：“這個倒是未曾想過……”

“不是，這個……”

舌頭打了卷，柔娘也是未曾想到，林公子看着一個正常大小夥子，但這方面的思維方式卻完全不按常理，方才一段話，似是給他帶到了不得了的領域。

“這個事你可以不用想。”蓦地，方笑古蹙着眉頭，一本正經地開了口。

頓了頓，林唯昭疑惑道：“何意？”

“林兄，你還小，很多事情想不通很正常，這世上有很多不同的路可以走，比如你不僅可以娶男子，還能被男子娶……”

話還沒說完，方笑古就被柔娘一巴掌捂住了嘴。

柔娘眯着眼睛，憐惜地望着眼前這個跟白紙一樣的孩子，同情道：“對啊，林公子，你還小，還不到知道那些事的那個年齡。是我方才多言了。”

“可我同方少俠的年歲相仿。”林唯昭擰起了眉頭，看着兩人欲說還休的模樣，更加不解，困惑道：“那些事？是不是先前說的男歡女愛？可是你說的是男的娶男的，難道是男歡男愛？”

“讓你那表弟抓藥抓了半天，怎麼還沒回來。”柔娘忽地站起身，輕飄飄的像個魂似的地蕩到了房門外，裝模作樣地尋去。

“咳咳咳。”嗆了口水，方笑古瞄了眼那人，便立刻收了目光，生怕再給自己弄得心思大亂再增了魔性，沉默地埋頭喝茶。

見他們都不願多說，林唯昭便也不問，睨了眼那人，忽問道：“你感覺好點了嗎？”

“哪能這麼快好。”方笑古端着茶盞，斜睨了一眼門口外，逃出去的柔娘，心道，還是趁早将她趕回齊雲峰為妙。

雙眸微顫，林唯昭垂眸思忖，喃喃道：“陰符經是否對你傷勢也有好處？”

“哦？為何這麼覺得？”鳳眼微眯，漆黑的雙瞳忽地一暗，輕挑眉眼，方笑古緩緩擡眸，修長的食指輕輕撫上茶盞的杯口，輕笑道：“林兄，你是想到什麼好點子了嗎？”

“近幾日調息所感，陰符經心法對我内力的恢複有所助益，雖然不知你所受之傷究竟為何，但應該也對内力有所耗損，便覺着陰符經心法，你倒是可以一試。”

輕蹙眉頭，方笑古忽問道：“那林兄你的内力恢複到了何步？”

垂眸思忖片刻，林唯昭喃喃道：“千針散不發作的時候，恢複了五成，發作的時候，還是二三成。”

“竟然已經可以恢複五成，你先前說陰符經所能熟記的内容是上半卷，下半卷并不完整，那你此番調息，是能記住全本了嗎？”

搖了搖頭，複又将床榻上的枕頭拿起，林唯昭取出其下一沓整齊疊放的紙張，執于掌中，輕蹙眉頭道：“我隻能準确默出上半卷的内容，下半卷我記不太清，便也不敢寫下，擔心，寫錯反而會讓人誤入歧途。”

“此番調息，我主要是根據了上半卷。”林唯昭将那疊紙張輕輕一卷，朝着那人扔去，微蹙眉頭道：“你若是覺得尚可，就拿針線縫起成冊，因為我不會針線活，所以現在隻是散張。”

垂眸望向懷裡原本蜷成一團，又漸漸展開的那疊紙張，方笑古不由蹙起眉頭，擡眸觑向林唯昭，沉聲道：“先前我同你說過，這陰符經是天下心法的要訣，珍貴異常，你便如此給我，就是因為覺得可能對我傷勢有好處？”

輕蹙眉頭，林唯昭睨着那人懷裡的紙張，心虛道：“這本也不是什麼完全本，若它能幫到你，也算是有點價值。”

“何況。”倏爾擡眸，林唯昭雙眸微顫，若有所思地繼續道：“先前，你說，這經書本是強取豪奪，若是給了你，也算物歸其主……”

“我先出去一趟。”

将那疊紙張一并塞進了長袖之中，方笑古留下一句話，便蹙着眉頭退出了房間，将房門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