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悉這群惡匪殘忍的手段,馮縣令一改往日溫和手段,雷厲風行之,決不給丁點兒的好臉。酷刑且先不上,這裡面的苦頭也足夠他們吃上一陣了!
“哼,一丘之貉的惡東西!到現今都不知悔改,你既要選擇咬死不開口,那就在此等着同你那好大哥一道上西天去!”
狠話放出,一道冷鞭同時也響落在陰冷潮濕的囚牢裡,馮石溪背過身子擺袖叫停,揮起的鞭子才沒有再打落下去。
沈南緊抱着雙肩狠狠打了一哆嗦,鞭子抽在身上不算痛,那種近在他耳邊的皮肉綻開聲音才是真正的折磨,噼裡啪啦,無孔不入,從頭皮到腳後跟,讓他整個身軀都戰栗不止。
唇邊血肉已經被咬得糜爛不堪,死不張口便是他最後的反抗。
馮石溪朝人無奈瞥過一眼,沒想到一堆惡匪裡看起來文弱的,内裡竟還住了一塊硬骨頭。
油鹽不進,頑固不化,對那惡匪頭子闵良之倒是衷心的很!
“人弄醒了沒?”指向囚牢另一頭,馮石溪立即問道。
身旁小役們搖頭,沒能給出讓馮縣令滿意的答複。
“那匪頭從被抓起到現今一路上昏迷不醒,嘴裡隻有半口氣時不時呼出,屬下等擔心,下手若是重了,這人可能直接沒了……”
縱知道這人罪惡滔天,他們也不敢真就将人一下弄死了。
馮石溪撚須歎氣,匪頭不死不活,身邊小頭誓死追随,不過好在還有其他人……撇下這邊的悶氣,他轉頭便走向了鬧哄的另一面門後。
囚牢深處幽靜的盡頭,闵良之如爛泥般躺在潮濕的角落一動不動,曆經了大喜大悲,又被驚吓過度,還身負重傷,此時能有着半口氣已經是很頑強了。
至于醒沒醒……可能是真的失去意識了,也有可能是幻想的美夢太好,所以不願清醒過來面對冷酷的現實。
而追随着他的一群不辨是非的小喽啰,有的如沈南一樣甘願為他抗下一切,可有的人,恨不得剝皮拆骨,将他出賣的一幹二淨!
“哈哈哈哈哈……”
“死了,都死了,那些村民會有這麼個結果可全都是拜你這個縣令所賜啊!”
失去理智的付二瘋癫叫嚣着,言行一動跟街頭竄行的瘋子毫無二緻。
“禽獸……你!無!恥!”怒發一言沖起,馮石溪搶過獄卒手中的冷鞭,卯足了勁頭朝人面上抽了過去。
啪!
熱血淋漓四濺,馮石溪腦後氣血也跟着洶湧地翻上,又快速潰散四肢,身軀在這一瞬全部耙軟了下去。
被打得一懵頭血的付二竟然趁機掙脫了捆住的雙手,身如利箭飛快地朝軟落的馮縣令拱去,獄卒小役們驚慌失措地紛紛頂上前,身上一個撞一個,腳下一個飛一個,場面一下變得混亂至極。
眼見着便要給付二得手,突然之間後方緊閉的扇門被砰的一聲給推開,在照亮所有人的一瞬,一道刺眼之刃同時也射了進來,直接将付二伸出的爪子釘在了木凳闆闆上。
“呀呦……”
一聲痛呼傳了進來,衆人愣愣定住,目光齊刷刷地看了出去,外邊一高一矮,高的身量挺立不容忽視,矮的正抱着一隻腳蹦蹦跳跳哀鳴不止。
叫聲的源頭找到了,衆人的目光卻立即移了開。
快速意識到自己的失态,孫縣丞趕忙将腳放了下去,又朝前人瞄去一眼,本來是想在使君面前大顯身手,沒成想砸了跟頭還掉了面子!
尴尬扣了扣手,轉眼他便氣沖沖地跨進了門檻裡頭。
腥血撲面而來,孫縣丞皺着鼻子慢慢停下。
“這麼多人都看不好一個半殘廢,廢物!還差點讓馮縣令受傷,若是這歹人出來傷着使君,我看你們一個個腦袋都是不想要了!”
不管三七二十一,先頭表明态度,呵斥道道總是沒錯。孫縣丞滿意地撫了撫胸口,沒有揪着再罵,而是識相退到了一邊。
小役們弱弱地吞了吞口水,手腳迅速将栽地的馮縣令扶了起來。
封直默默觀察,不動聲色地收斂起了全身氣勢,還欲将自己的存在抹去。身處此處他并不想冒出風頭,可這沣縣裡面的一團亂遭讓他還是被迫卷了進來。
一口氣暫時緩回,馮石溪終于顫巍巍地立了身子,簡單行了揖,滿心被憤怒充斥的他未因使君的到來而感到惶恐。
因為李家莊無辜慘死的村民實在讓他……痛心!
“你們……”
“你們圖财而來,不遠千裡沖着我的名頭過來,有何不滿再沖着我便是,何故要挑無辜村民下手,濫殺暴虐,你們簡直是畜牲不如!”
憤力嘶吼一嗓子,馮縣令手指付二噴出氣聲,雙眼一黑,後腳跟差點又軟了下去。
“這這這是怎麼回事,馮縣令保重好身體,為了這些個小匪人不值當,不值當……”
燙嘴的結巴聲快行勸出,孫縣丞被眼前所見驚到,他從未見過好脾氣的馮縣令會有這般失态的發飙模樣。
這群小匪人到底惹到了馮縣令那根筋?
“嘿嘿……”
“活該報應!”
付二陰毒回了兩聲,大概豁出了命,現在的他天不怕地不怕,死也不怕!
這般刺頭嚣張模樣着實可恨!
按壓着的獄卒受不了給了他一記響拳,敲得他腦袋裡面彭彭響。
“你……”馮石溪也被付二之态氣得吹胡子瞪眼,但是使君在此,他決不能再被這個小人給激得失去理智。
“一群不知臉,不知皮,不知恥的蠢蛋!我與餘縣令之間清清白白,錢财?哪裡來得錢财?沣縣富足,那是全憑沣縣百姓勤勞的成果,少陽縣與沣縣相隔千裡,大費周章靠這點接濟來充沛沣縣?你們腦瓜子被驢啃了!”
“這般荒謬之事都會相信,我看你們不是被闵良之灌了迷魂湯,你們這是天生的蠢!又貪又蠢,又毒又癡,腦滿肥腸,肚子裡面灌得都是狗屎!”
馮石溪提緊了胸口,衆人隻見他嘴皮子一張,連字兒似的不停歇吐出,無情地朝付二頭上罵道。
獄卒小役瞪大了眼睛,孫縣丞早就驚得張大了嘴巴,這這還是他熟知的清風蔚然的馮縣令麼?與人共事三年,這人還有這等粗俗之樣?
“少陽縣?”
“這群小匪人竟是從少陽縣溜過來的?”
一驚未平,二吓又起,孫縣丞後知後覺聽懂了馮縣令口說之言,滿臉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