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窗戶縫隙灑在葉卓的臉上,她不舒服地輕皺眉頭,腦袋混沌,閉着眼睛用手提了提被子,蓋到脖子,下意識一嗅,突然發現好像味道不太對,她警惕地睜眼。
這是哪?
她房間的天花闆怎麼那麼低了?
僅兩秒鐘,葉卓發現事情的不對勁。
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坐起來,左手借力時她發覺有些疼痛,一看,好家夥,輸液貼還留着呢。
她摸摸輸液後的左手,冰冰涼涼,然後視線環視周遭,确定這是在醫院。
奇怪…她昨天不是……
“你醒了?”
葉卓這才注意到窩在床邊椅子上的男人,戴着口罩,露出疲憊的雙眼,聲音嗡嗡的。
她腦袋一片空白,居然完全想不起來昨晚究竟發生了什麼。
“那個……”葉卓不知道怎麼開口,“我…你…我們怎麼會在醫院?”
由于昨晚李瑞衡來得匆忙,醫院已經沒有多餘床位,葉卓差點就要睡廊道,後來有位病人夜裡轉科,他們才白得一張床位。
此刻兩人待在三人間的最裡面,拉住屏風,但還是能聽見病房裡其他人的窸窣說話聲。
葉卓沒來得及問他其他的,找到床頭櫃的包,拿出手機,一看現在才六點不到,她先匆匆忙忙回複完未讀的消息,恰好這時腦海中拉出一些思緒。
哦,對了,昨天她不小心被旁邊一個惡心男人灌酒,他還摸自己腿!她實在沒忍住想借着出來上廁所的借口吹吹冷風散去酒氣……對李瑞衡“救”了自己完全沒印象。
李瑞衡:“你現在感覺怎麼樣?醫生說你沒什麼大礙,對酒精輕微過敏,睡一覺就能好。”
比起葉卓,她覺得對方貌似更加值得看個醫生。
“我沒事了,昨天謝謝你,幸好遇到了你,不然我都不知道怎麼辦了。”她面上嘻嘻笑,還挺不好意思的。
李瑞衡握拳咳嗽幾聲,“不用謝,我…咳…也是…咳咳…舉手之勞。”
葉卓見他不太好的樣子,快速下床穿鞋子,然後扶他躺到同一張床上,“你很難受嗎?”
“嗯。”
李瑞衡如今就像個虛弱美人,要不是有口罩遮擋着,他那慘白起皮的嘴唇絕對能吓葉卓一大跳。
“小感冒,忍忍就過去了。”
這話聽在葉卓口中,愧疚感油然而生,都怪她給李瑞衡添麻煩了。
“來都來了,要不我去給你挂個号?”
禮尚往來嘛,李瑞衡因她病情加重,她有義務照顧好對方。
李瑞衡沒說同意也沒說不同意,動不動咳嗽,眼神恍惚,看上去眼皮快掀不上來了。
他一整晚都沒睡好,加上醫院溫度低,在這個病毒肆虐的地方,免不得感冒更嚴重。
葉卓站起來用手背感受了下他額頭,一伸一縮,“你有點發燒了诶。”
她像個無頭蒼蠅原地轉了兩個圈,默默将被子拉到李瑞衡身上,裝作照顧小孩的大人一樣拍拍他肚子,小聲說:“我去挂号。”
李瑞衡閉上眼睛,不知有沒有聽見她說的話,隻覺得床鋪特别溫暖,好似帶着葉卓身上的芳香,他沒一會就進入夢鄉。
……
李瑞衡這場病來勢洶洶,他并不經常生病,但每次一感冒就要折騰半個多月。
輸了液後,他繼續睡在這張床上,直到大中午肚子感覺到有點餓才醒過來。
一睜眼就看到了他最想見的人。
學着葉卓早晨醒來的樣子,“我…你…我們……”
“快把口罩摘了喝點水,我點的外賣馬上就到。”
李瑞衡下意識想掀開被子起身,葉卓連忙攔住他,“诶,别動,還有半瓶藥液,馬上能輸好。”
他視線下移,左手被三條輸液貼貼着。
“我是不是睡了很久?”李瑞衡一開口,聲音沙啞得可怖,喉頭又苦又疼。
“是睡了很久,你昨晚照顧我一定累壞了吧。”葉卓早就接好了水,倒在紙杯裡遞給他。“慢慢喝,這麼渴呀。”
她看着李瑞衡迫不及待用雙手捧着紙杯喝水,咕噜咕噜,就像周郁戈家裡養的小貓,仿佛下一秒就要舔舔手心。
他真是渴極了,連着喝了兩大杯,葉卓不敢再給他倒,“待會粥來了你喝粥吧。”
李瑞衡說好。
靜下來的兩人都沒有說話,一個躺在床上思考人生,一個坐在旁邊數着滴鬥滴速。
“你……”
“你……”
兩人同時開口。
葉卓頭一揚,“你先說。”
李瑞衡:“我想問,你不去上班嗎?其實我這裡沒事的,輸完液就回家了。”
葉卓一笑,“我現在可是無業遊民了。”她毫不在乎。
“什麼?怎麼說?”李瑞衡看上去比她本人更關心。
畢竟涉及到自己病人的隐私,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她就簡單罵了幾句齊寒。
“就是這樣,然後我被領導停職了。”
李瑞衡皺着眉頭,表情嚴肅,“怎麼能把所有過錯都推在你身上呢?”
“這個結果已經很好了,領導們不知道還要為我寫多少報告呢,我們也算三甲醫院的員工,注重影響。”
氣憤的同時,李瑞衡又有些慶幸,那她是不是能多陪自己一會。
他垂眸看向正被紮着的左手,登然一笑。
葉卓被吸引了興趣,“笑什麼?”
“沒什麼。”
“哼!”
他才不會告訴葉卓,他看到兩人左手都貼上了輸液貼,有點相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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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卓照顧床上的李瑞衡喝完一大碗粥,差不多對方手背上的挂水也臨近尾聲。
“再過兩分鐘我就去叫護士。”葉卓看藥液慢慢往下滴,有些入迷,昂着頭盯了好久,才發覺脖子酸。
李瑞衡讓她去喊護士,早拔完早結束,他們…也将到了分别的那一刻。
醫院門口,李瑞衡和葉卓共同站在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