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在想老師講過的策論。”王紳神情莫名,仿佛剛從思考中回過神,這些讀書人站在路邊都夢進入狀态,厲害呀。
“那你想吧,我散學回家了。”
“賀師妹!”
賀春言轉身,擡頭卻看到那顆像極了中分的怪柳樹,原來剛才那堵石牆就是…這道。
所以王紳都聽到了?
“你剛才聽見白清然說的了嗎?她心悅你;要嫁給你?”
王紳沒說話,半響才開口:“退親的事,恕我不能幫你,我父母是有分歧,可我的意見隻會讓他們矛盾更深,所以…”
賀春言無所謂的擺擺手,人家要當孝順兒子,她自己也要當孝順女兒,隻顧私下搞事就行了,讓他們倆自己提出退婚那還是算了。
但是鑒于王大人是賀謙的上峰,又是賀謙的貴人,退親最好還是由常年壓過王大人的王夫人提出來比較好。
“……理解,那可否讓白清然向你家提親嗎?”
“不可,萬萬不可…”
“為什麼?”
王紳低頭道:“賀師妹,你不能因為想退親,就把我随便安排了,我志不在此,我們之間的事情,還是莫忘牽扯旁人…”
賀春言答應了,但她還是忍不住,到底怎麼樣才能讓王夫人大鬧呢,白清然顯然是最好的理由了,但她又覺得,王紳說的也不錯。
煩死了。
誰家好人退親這麼麻煩?
剛回到府裡,便聽見前院的媽媽說:“小姐,喬家夫人送來一筐水蜜桃,說是剛從南邊運回來,叫做鮮美人,夫人剛嘗了一口,說是特别清甜。”
喬夫人…
能不能開辟個戰場,讓喬夫人和王夫人為了她幹起來啊!
說到這裡,她趕忙擡頭問:“我娘那裡最近可收到了哪家的貼子?”
“聽夫人說,玄機先生想要給雲娘正式介紹給京城世家,借了常甯宮主在南邊的金梁園開設雅集呢,聽說因着京城官宦人家,家家都要去,才借了最大的金梁園呢。”
真是瞌睡了撞到枕頭,這沒有哪家的夫人不會去玄機先生的宴會,玄機先生出手豪奢,不但請了最貴的戲班子,還拿出了諸多寶物做彩頭。
賀春言滿意地拿起筆,在筆上寫話本的開頭。
“書生遇到了尼姑…”,叉掉,小尼姑這讓山長看到肯定要罵人的。
“女鬼入夢,讓書生失憶了…”
不行,謝景初聽到了一定覺得在寫他,叉掉。
于是用過晚飯之後,賀春言兩手空空的去了周相府。
“嘿嘿嘿,山長,寫不出來,平常看覺得那些寫的十分不入流,但我自己連不入流的都寫不出來。”
“你拿着這一摞再去看看,挑一本,照着寫個開頭吧…”
林山長對她本來就不甚在意,仿佛他收她做弟子,就是為了給王紳牽線搭橋的,那一定是她父親想出來,也是為她着想。
林山長又開始在前面書房給王紳和謝景初講黃河泛濫、古人如何治水。
“黃河水患頻發,尤其在夏秋兩季,京郊數地,種麥一次,麥甫收成,水即淹至,還有許多地方,黃河滿溢,田地化為沙土…”
看着看着話本,賀春言跑神了,因為那隻肥碩的狸花貓無聲無息地進了屋子,悄然鑽到了桌下。
“你真的好肥啊…”
“其他貓就沒有你這麼肥…”
一人一貓對坐,大眼瞪小眼,謝景初進來看到的就是這幅場面。
“賀師妹,山長讓我送你回去…”
“啊”,賀春言站起身,“走吧,我看你近日恢複的很不錯了,腦子可還暈?”
謝景初青竹般站在那裡,朗朗昭昭,背後的高照燈映出柔光,賀春言心下暗歎,京城的姑娘們怎麼從來沒說過,謝景初真是個美男子呢。
“賀師妹,我想問你一件事,你能不能告訴我?”
謝景初本想問,我們二人是否有情,可這話太過直白,說的人唐突,萬一錯了,他豈不是有違君子之禮。
“你問?”賀春言心想,謝景初忘了太多事了。
“這個荷包可是你繡了,送與我的?”
賀春言一看,笑了,這不就是她纏着繡娘繡的那隻荷包嗎,今日一看,這荷包确實精美,可以再找那繡娘繡着鴨子、兔子,哄個弟弟或者喬月影。
“不是我繡的。”
謝景初一愣,又問錯了。
“是我找繡娘繡的,我哪有這麼好的繡工,我送你的生辰禮,哦,不是,生辰禮是那塊岫玉
墜子啊,這荷包是你給我買簪子的還禮?哎呀,我忘了,反正是我送的,你忘記了?”
謝景初聽着賀春言這亂七八糟的解釋,隻覺得越聽越驚訝,他總以為自己這輩子八字太硬,把與他訂親的女孩克沒了,京城的姑娘見到他總是躲到遠遠的,十八歲不但沒下場,竟然還跟女孩子定了情,實在是太過出乎意料。
已經立秋,周相府院子裡的回廊曲折,謝景初一步一步,走的驚訝又驚心。
等到賀家門前,他又叫住她。
“賀姑娘,以後還是莫要給外男荷包,總歸是逾矩,對姑娘不好,還是多讀說書,方才是正理…”
賀春言:果然,十五歲時的謝景初就已經這麼唐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