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迹将一把不知從什麼地方弄來的m4步/槍遞給盛襄,“你來。”
“我?”
“殺了他。”
盛襄夢回學生時代,教授把真實試驗中的混沌數據抽象成理想數字編成考題。
不過身體的本能讓他在碰到武器的那一刻,心也随之沉靜下來。
不管了,送上門的人頭!
盛襄深吸一口氣,舉起步/槍,槍頭瞄準了空氣中金屬和血肉的氣息凝聚之處,黑暗成了氣味的畫布,他在畫布上将敵人的方位勾勒成形,他“看”到了目标——
砰!
第一槍擊中了惡種的肩膀,隻在硬化皮膚上留下了一個淺淺的彈坑,盛襄聽到聲音知道打中了,隻是沒想到尋常子彈根本無法穿透惡種的金屬表皮。
“再來。”奇迹對他說。
砰砰!
第二第三槍同樣無效。盛襄他不着急,拿穩槍托邊想邊打。
彈殼接連被彈到水裡,惡種被當成活靶憤怒地口吐金牙,而摸魚的小觸手積極撿着彈殼吃,場面一度和諧。
盛襄根據子彈聲大緻推斷出惡種的高度,心中有了推斷,再次瞄準——
砰!這一次子彈正中惡種的右眼,沒有金屬防護的部位恰好鍊接大腦,一擊斃命!
現場千餘名觀衆像是終于等到進球一樣發出此起彼伏的呼聲。
盛襄的心砰砰直跳,輕聲說:“我打中了!”
奇迹負責收場,觸手将獵物整個包住,片刻後,鮮血從縫隙處滲出來。觸手打開後,裡面瑩瑩如新,惡種仿若憑空消失,連骨頭都被碾成了齑粉,吹入水中。
哪怕在惡種中,如此碾壓而富有戲劇感的戰鬥也不多見,全場又靜下來。
奇迹收回觸手,祂的衣服後背有個大口子,大概已不能算作衣服了,而是一身破破爛爛的白布。但這身破爛穿在祂身上似乎沒有任何不恰,反倒還襯出幾分不凡俗的神聖。
祂的眼神向哪裡,哪裡便肅靜,這時候盛襄肚子裡發出的“咕噜咕噜”就格外清晰。
祂用觸手卷起一小塊紅肉,放到盛襄鼻子下面,“吃?”
聞到濃烈的血腥味,盛襄連忙捂住嘴巴:“我不餓。”
“這是它的左半顆心髒,最可口的部位,受污染程度也可忽略不計。”
……這麼說也沒有更想吃呢。
盛襄寒毛倒豎,全身心都在拒絕。
于是奇迹随手把心髒丢進水裡,“走吧。”
拍賣繼續進行着,隻有那莫名出現的怪物堂而皇之地挑走了祂的戰利品。
去哪裡呢……盛襄悄悄貼近奇迹的頭頂心,吸了吸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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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襄一路都在發抖,像一顆蔫巴的菜苗,再不放進暖棚裡呵護起來就要随時枯死的樣子。
奇迹的世界離迂回委婉很遠,祂問:“你要死了嗎?”
要是人一直穿着濕衣服,就會感冒,重感冒是會死人的。傷口被水浸泡後,有可能造成細菌感染,破傷風也會死人。人的生命是很脆弱的。
但介于奇迹問得一點誠意也沒有,盛襄隻悶悶道:“沒呢。”
奇迹還是低估了人類的嬌氣程度。
處在不同的坐标系,認知上的差距是天塹鴻溝。
在廢土世界,盛襄的嬌慣的确一騎絕塵。即便是有權有勢的人,也不一定能像他那樣從小冷了有暖氣熱了有空調,一年四季食物都觸手可得,從未遇到過什麼危及生命的挫折……他終究是一個由過剩的自由和營養嬌慣出來的人。
盛襄坐在奇迹的手臂上,像是被抱着的小孩,省力是省力,就是心理上不太好接受。當然,以他目前的身體狀況,獨立行動顯然也不現實。
盛襄折中提議:“要不你先放我下來?我可以搭着你的肩借把力,然後自己走。”
奇迹拒絕了他,“矮。”
盛襄不吭聲。
過了好一會兒,他小聲地,不服氣地争辯:
“不,我一米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