熵元2085,8月3日,A國大軍主力抵達北境,A國大總統辛普森督戰,世紀軍團發動“閃電”攻勢,迅速占領距霍爾曼外城兩百英裡内的羅林、洛森堡、凱爾姆。發兵霍爾曼地區。
8月8日,肖恩·李·沃克當選巴塞新任總統,重整利亞,百廢待興。
8月15日,霍爾曼外城第一道城牆淪陷,惡種入侵,十萬軍民死傷,災變不計,難民湧向由人造神駐守的第二道牆。入關大門前一度堵塞,直到軍隊鎮壓,才勉強維持秩序檢驗入城。
8月20日,新索菲亞基地的奠基儀式在首都舉行,各地擁軍紛紛響應。
8月20日,由不滿檢測流程漫長為導火索,難民中發生畸變,暴|亂中,負責血檢的監察官身死。軍隊采取無差别掃射,更引發難民的集體恐慌。瘋狂求生的難民們突破了監察站,1日之内,數千難民湧入壁壘。
……
整個外城都因為難民的事情讨論得沸沸揚揚,一開始是本地居民擔心:流民中會不會有人已經感染了惡意病毒,畢竟有很多人并沒有經過檢測。
傳到第二個人那裡就變成:已經有惡種混進來了!
接着傳一輪就成了:惡種在我們喝的水、吃的食物裡面下了毒!
流言發酵一天,市民們就認定:讓難民進入防禦區就是惡種的陰謀!要害死我們所有人——
“蓋、斯、特!”
傍晚,外城駐軍将領亨利大校怒氣沖沖地找到嶽庸白,質問道:“昨天鎮壓難民,你在哪裡?你他媽連兵都沒出吧!?這下可好,難民混進城,全城人心惶惶,火車站外面擠成沙丁魚罐頭,一張票炒出天價,全他媽是攜家帶口要逃往主城的!”
嶽庸白看了他一眼,隻道:“都一樣。”
亨利大校深呼吸:“一樣個屁!聽不懂!說起來,一周前,你剛從戰區回來,就在城裡搞什麼‘人才選拔’,甄選身體健康的青年精英去主城任職。指揮官閣下,敢問你知不知道輕重緩急!?當務之急,就是加快病毒排查,抓捕流民,把那些蒼蠅一樣的感染者,全部揪出來槍決!”
嶽庸白道:“當務之急,是備戰,不是排查。”
自從在雪原上第一次見到這個實驗體,亨利大校就很看不慣他這種目中無人的性格。尤其是在工業城一案中,那時的亨利還隻是一名少校,就與典獄長穆野結下了梁子。他曾暗自慶幸穆野失勢,丢了官職,斷了仕途。卻萬萬沒想到,沒幾個月後,人造神又把穆野帶回了軍方。這對年輕人才幹出衆、戰功顯赫,很快就被譽為“勝利的天平”,聲名遠播。兩人還都瞧不上他,嶽庸白冷漠,至多是無視他,而穆野倒好,每次見面總不忘陰陽幾句,教亨利恨得牙癢。
現如今,嶽庸白早就失去了巴巴耶夫元帥的信任,這次打仗連他親手帶出來的陸軍一師都沒允許出城,他又憑什麼在軍銜更高、入伍更早的前輩面前吆五喝六?
大校冷笑一聲,“聽聞您的搭檔穆野叛逃,至今沒有消息;您先前擅自領兵遠赴巴塞,歸來卻孤身一人,您的心思我看不透倒是不要緊,軍事法庭上,恐怕就沒那麼容易糊弄過去了。”
“那又如何?”
人造神數罪在身,基地卻沒有對他降罪,還是要依仗他回來打仗。亨利被這輕描淡寫的反問噎得夠嗆,哼聲道,“你就等着吧,等基地大軍一到,将惡種趕回去,怎麼也輪不到你頭等功!”
嶽庸白的目光淡漠如月,并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從軍裝口袋中抽出兩張車票,遞給大校。
大校接過那輕飄飄的紙片,心中湧起複雜的情緒。主城對人口引進名額的控制嚴格至極,那七成的名額被符合條件的人口占據,剩下的三成,則是給守衛外城的軍職人員的福利。每位軍官,僅有一個名額。
亨利低下頭,手指不自覺地揉搓,将車票揉得發軟,心中默念:人造神無親無故,也用不上軍屬的份額。
“替我家的雙胞胎收下了,”大校迅速轉身,強壓着變調的聲音,“雖然我們誓死守護外城,不讓惡種踏入半步,但孩子們,在主城還是更安全……”話語未落,他已匆匆離去,留下一串沉重的腳步聲,回蕩在空曠的走廊中。
長夏終末,初秋的月亮開始變圓,像一口蓄勢待發的炮。
軍隊夜宿城防營,營地之外,是一片幽靜的蘆葦蕩。循着夜色,嶽庸白找到一條小溪,他脫去上衣,在水中洗澡,兩米佩刀立在身側,任由活水沖刷刀鋒,将厚厚的血垢洗去。光潔的刀鋒在水中仿佛折斷,在月光下鏡子一樣反光。
刀身采用納米級多晶合金,通過分子自組裝技術,形成了超強度結構,既有極高的硬度,又不失韌性。表面另有一層自清潔納米塗層,如同一層看不見的铠甲,能夠抵禦各種環境侵蝕,讓刀刃始終保持鋒利。
嶽庸白戴上耳機,岸上放着的破舊收音機裡,晚間新聞正在回放巴塞總統的就職演說。這場演講他已聽過不下十遍,早已爛熟于心。可隻要閉上眼睛,随着那熟悉的聲音,又總能看到盛襄站在演講台上,面對記者和政要的自信的樣子。
夜風拂過岸邊的蘆葦,發出響尾蛇般的“沙沙”聲。突然,收音機卡殼了,演講中的最後一句話不斷重複:
——我與你站在一起。
——我與你站在一起。
——我與你站在一起。
緊接着,一聲尖銳的“哔”聲劃過耳膜。嶽庸白的神經立刻緊繃,拔|出刺進沙石底的刀,調動全身的肌肉,回身一扭,刀刃在空中劃出一道白光,切斷了岸邊的樹枝,周圍卻空無一物。
長刀打了個刀旋兒,縮至成一米不到的長度,嶽庸白迅速收刀入鞘,跳出小溪,漣漪一圈一圈地散開。
閃電戰的第一步,通常是信号封鎖。
在嶽庸白趕往營地途中,遠處城牆上,一名守衛士兵突然被城牆上的黑影襲擊,緊接着,黑影手中的重機槍在黑暗中噴吐着火舌,不多時,連同屍體給一起打爛。
戰争,又開始了。
空襲持續了整整一個晝夜。
外城中爆炸發生了多少次,亨利大校就有多少次試圖聯絡基地統戰部。
信号站被炸了,專用線路竟也成了擺設,外城隻能在統戰中心撥打他們的時候取得聯絡。
從基地上空,偶爾會有幾架戰鬥機飛出,相比敵方的狂轟亂炸,這支援不過杯水車薪。
空襲前的最後一班列車裡坐的滿滿當當,基地主城雖僅在五十英裡之外,卻因轟炸的餘波而變得遙不可及。鐵路被倒塌的建築堵塞,列車被迫停下,而大校的孩子們,就在這趟列車上。
政府派出工程隊清理路障,可在戰火中,城市已陷入癱瘓。當工程隊終于抵達,已經過去了一天。
與此同時,人造神率兵死守關口,用定向導|彈摧擊落敵機,又以猛烈的炮火攻勢震懾了世紀軍團的前鋒。開戰三天,世紀軍團慣用的“閃電戰”失靈,雙方不得不陷入比拼耐力和補給的持久戰。
世紀軍團所占領的羅林、洛森堡、凱爾姆三城,已轉變成了他們穩固的軍事補給線。相比之下,外城的補給卻少得可憐。主城的入關通道被試圖逃跑的人群堵得水洩不通,霍爾曼基地對病毒和感染者的嚴防死守,使得物資隻能通過空中的空投進入,無疑加劇了外城的困境。
工程隊清除了鐵軌上的路障,卻發現列車仍然無法通行。
工程隊清除了鐵軌上的路障,卻發現列車依舊無法通行。一連串乒乒乓乓的撞擊聲不斷在列車外響起,流民們不顧一切地扒在列車上,妄圖博得一張逃生的車票。車頂上,和軌道上都擠着人,甚至有人試圖從外面砸開車窗進入車廂,好幾個車廂的外層玻璃都被砸碎了,隻剩下一層内窗玻璃搖搖欲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