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月不知何時跑到了沙發上,枕着他的胳膊睡得正香,毛茸茸的腦袋理直氣壯地埋在胸前,溫熱的呼吸灑在松田陣平的鎖骨上,癢意一路從皮膚漫到心尖尖。
松田陣平并沒有換睡衣睡覺,有些堅硬的扣子被涼月扯到一邊,抱着柔軟暖和的肌肉大睡特睡,細長勻稱的腿也纏在人家身上,不知道夢到什麼了還輕輕踢幾下,正好蹭到了松田陣平的小腿上。
某個人腦子瀕臨宕機,他稍稍一動就感覺到全身發麻——不知道狗壓床了多久。
但是大早上,年輕人的火氣懂的都懂。
涼月再不下來他就要從警官大人變成猥亵犯嫌疑人了。
“醒醒?”松田陣平揚起手……輕輕地戳了一下涼月的額頭,仿佛在拂動小狗的毛發,按理來說是叫不醒小狗的,但是,這很刺撓。
涼月睜開一隻眼譴責他,咕蛹着把自己埋得更深:“早上好。”
小狗把頭藏起來掩耳盜鈴,但還是很乖的打招呼,松田陣平心頭一軟,狠不下心把人拉起來:“你自己下去好不好?”
他真不知道自己的警惕心什麼時候這麼差了,這麼大個人壓自己身上睡一晚,居然一點感覺都沒有,甚至還睡得很香。
“不要,陪我一起睡嘛~”涼月非常自然地撒嬌,抱着人不撒手。
仿佛他們認識了很久似的。
松田陣平心情複雜,涼月不過跟他認識一個晚上,接受了一點點善意,便對他如此依賴,讓他想到了戶外的野生動物,被人類施予善意後,見到一個人便傻乎乎地走過去示好。
但他們根本無法判斷遇到的人類是好是壞,露出柔軟的肚皮,迎來的除了溫暖的手掌,還可能是利刃。
涼月是不是也是如此?
不谙世事甚至有些怯懦的性格,沒有什麼邊界感,哄一哄吓一吓,便能把人拐走。
然後是被關進小黑屋當禁脔還是殘忍殺害,都沒人知道。
松田陣平啧了一聲,對上涼月突然睜開的眼睛,他似乎聽到了松田陣平不耐煩的聲音,清澈的眼神裡有些躲閃,他撐着松田陣平的胸膛坐起來,表情有些心虛。
似乎被吓到了。
“你生氣啦?”他還想湊過來看自己到底什麼表情,松田陣平差點被氣笑了,換個真生氣的人來,這種小笨狗能被吃得連骨頭都不剩。
他忽然有了個好點子。
松田陣平猛地坐起來,把往後倒的涼月扛到肩上。
“啊!”涼月吓了一跳,不知道他發哪門子瘋。
松田陣平踢開房間的門,注意了力氣,把人砸在床上,涼月彈了一下撐坐起來,表情懵逼又無措。
“你很麻煩知不知道,爬我床我可以告你猥亵。”
“什麼?”涼月還有點茫然,以前都是松田陣平擠過來說要跟他一起睡,為什麼輪到他就不行。
“在家安分點,别給我惹亂子。”
小狗尾巴都不搖了,看着氣勢洶洶的松田陣平,縮了縮腳,抱着膝蓋不吱聲。
對,就是這樣,救助完小動物後給他們來一巴掌,以後便會離人類遠遠的。
他後面再給涼月找個工作,最好能把人放眼皮子底下盯着。
這樣對誰都好。
松田陣平戴上墨鏡,當着涼月的面反鎖了房門,出了門。
他坐在機車上,咬着煙頭,眼神看了好幾次屋子,心頭有些煩躁。
那家夥被兇這一下不會被吓壞了吧,總感覺會慘兮兮躲在窗戶邊掉眼淚。
他在門前猶豫好半晌,上班時間都快到了,遲遲擰不下機車啟動的鑰匙,最後罵了一句狗屎,起身大步行走,推開了房門。
就最後看一眼,人沒哭他就去上班。
松田陣平腳步急促,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打開了剛剛被自己鎖起來的房間。
“喂,你——”
“……”
涼月不見了。
剛剛被摔在床上的少年不在房間裡,床上隻剩下一條不合身、屬于松田陣平的外套。
風從旁邊大開的窗戶吹進來,讓警官先生渾身發寒。
——
“你怎麼在這裡?”
涼月被一道聲音喊住,他回過頭,看到熟悉的黑皮。
“……”打工皇帝現在披的是哪個馬甲來着?
金發黑皮小馬甲,完全想不起來對應哪個身份了,他就記得一身黑的是酒廠。
記性不好的小狗不敢亂喊,他以前不小心喊錯人,代價極其慘烈,為了自己的貞潔(?)和降谷零的人身安全,他還是敵不動我不動。
裝啞巴的小狗低着頭不說話:“……”
安室透繞到他跟前,臉上挂着非常打工人的笑容:“這位先生,要進來吃點東西嗎?”
他看着身形單薄站在涼風中的年輕人,眉頭不自覺皺了皺,上一次見面他還沒穿這麼少。
做完任務他回去找過,卻沒有看到這個青年,沒想到會在打工的地方看到他孤零零站在大街上發呆。
說到吃的涼月就擡起了頭,他明顯有些意動,但很快沮喪地低下了頭:“我沒有錢。”